吕翎音紧盯着张禄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了破解封印,释放你来源之地!”张禄乍闻此言,当场就傻了……
他就好比是一个隐藏很深,自命毫无破绽,更无暴露之虞的间谍,突然间被人当场喝破身份似的,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关键是毫无心理准备啊。他若真是间谍,肯定会预先准备好一旦暴露的逃脱之策,沉着应对,问题“地球余孽”这四个字也就同伴之间说着打趣而已,又不是高天之上真的张榜搜捕、行文缉拿,又怎么可能会被人当场喝破呢?
再说了,揭穿他身份的还是熟人……张禄也曾经旁敲侧击向同僚打探过相关信息,就没发现有谁了解上古和古仙,遑论帝等人封印地球之事了。他脑子里的弦儿就光绷着是否有潜藏在暗处的什么老仙,根本没防备这些同僚……
因此突然间被吕翎音一语道破,张禄不禁失色愕然。固然仙人外貌由心,表情亦可伪造,但促起不意,就没能及时调动五官位置。当下是两眉横挑,双目圆睁,鼻翼翕张,口唇半展……倘若还是凡人之身,估计连冷汗都得淌一脖子。
吕翎音见状,不禁摇头长叹:“果然……”
张禄心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果然”?难道你是在诈我不成么?可是……被你诈着啦,我再辩驳也于事无补。不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含含糊糊地问吕翎音:“何出此言?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吕翎音冷哼道:“你真当我疲沓懒散,对于下界之事闭目塞听,懒得理会吗?你在天垣成长如此迅速,只有索仙儿那种废物才会被一个‘悟’字就能糊弄过去。自你登天以来,所作所为大异常人,诸般线索综合起来,真相也便呼之欲出了……”
张禄愣了一下,反问道:“真相?什么真相?即便我并非天垣之人,那也……”虽然明知道再怎么狡辩也于事无补,可还是本能地想要砌词敷衍。
吕翎音扁一扁嘴,说道:“不必再编造什么故事了。你的故乡已被前人封闭锁禁,仙途不通,也不知道你是钻了什么漏洞才得以破境飞升的,但既已成仙,就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又何必妄做胡为,浪费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张禄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心头火起——反正已经暴露了,老子干脆跟你拼了吧!当然啦,他并没有真的攻击吕翎音,同类相残乃是仙人之大忌,而且张禄瞧着吕翎音貌似也毫无戒备之意,对方不动手,自己骤施暗算,心里这道坎儿也过不大去。他只是冷冷地撇嘴:“大好前程?就是苟活个几万年,期望那虚无飘渺的再度破境飞升吗?有什么意义!”
“你认为自己如今是在苟活么?”吕翎音反问道,“咱们齐心协力,与龙搏战,难道就不是生存的意义吗?”
“有什么胜算?”张禄横了她一眼,“以‘屠龙战队’的实力,不过暂时把龙族压制住而已,等到咱们逐渐老去,战队自然星散……从前又不是没有出现过类似组织,又有谁能够毕全功于一旦?”
“这就是我等存在的意义了,可以培养和接引更多同道登仙,将理念一代代传承下去……”
张禄伸手朝下一指:“如今接引三人上来,不见得有一个肯加入战队,而战队同时倒可能流失两人。放着清玄如此庞大的修真队伍不管不顾,你还好意思说将理念传承下去?”
吕翎音双眉一轩:“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在说你的问题,不是在说清玄的问题!”
“我的问题?”张禄逐渐镇定了下来,不禁冷笑,“是啊,被你瞧破了,我就是从封禁中破隙而登天的,那你又待如何?动手打我啊!”他心说你比我早登仙几万年又如何?老子如今连龙都能吞给你看,一对一还真不怕你这种窝在后面搞教育工作的仙人。
张禄这种破罐破摔的赖皮态度,倒是大大出乎吕翎音的意料之外,如今轮到她愕然了:“你……你只要并未做出有损群仙的行为,我又为什么要对你动手?同类之间是严禁私斗的……”
张禄长吸一口气,真气略提,心说你不肯动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啦——可是在动手之前,还得先多问几句,探探吕翎音的口风,看对方是否还有同党,也希望了解对方是否同时发现了自己的同党……
“关于我所源之处被封印之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就理论上来说,吕翎音年岁还小,不大可能是帝的同党,那么难道是帝党的后裔,或者得着了什么信息传承吗?
吕翎音回答道:“‘屠龙战队’初组之时,有位前辈领导我等,划分各人所负责的下界事务。某次我问他,下界人间就只有一百零七处吗?是否还有我等尚未发现的凡间?他却答道:‘下界可知者总共一百零八处,不过有一处已被古仙封印起来了……’”
通过吕翎音的讲述,张禄发现了两个重要问题:其一,貌似吕翎音对自己并未抱持着太大的敌意,似乎在她眼中,张禄只是一个普通的偷渡客而已,并非仅次于龙族的深仇大敌;其二,对于地球被封印之事,吕翎音只是听前辈偶尔提到过几句,对于细节问题并不了解——为什么要封印地球?是谁干的?对方似乎还没有张禄本人知道得多……
张禄头脑中疾速运转,回想自己向同僚们旁敲侧击探问消息的情景——那家伙确实不知道什么,所以自己探听不出来,并非知道假装不知道,在自己面前演戏啊。
“如此说来,”张禄不禁冷笑,“你也并不清楚我之所源为何要被封印了?那你又何以判断,我想要解开封印,就会对高天群仙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