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百花,其余几人都是第一回来这村野乡间,白蒿一路上都打量着那清澈的小溪水,只盼能见着鱼、好下河去捞一把。
冬日的夕阳带着柔和的暖意,不知哪家做好了晚膳、香气从烟囱里飘到了田野间。
百花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听着白蒿几个的欢声笑语,心里的捉摸不住的胆怯终于烟消云散。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阿皎,逝去的时间和逝去的人都会大河一样日夜不停地往前去,而生者更不该画地为牢停滞不前。”
逝去的时间和逝去的人都向大河一样往前去了,她曾经以为会萦绕一生的阴影和悲伤,也随着这河水哗啦啦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前的小院已荡然无存,百花在淮河边的梅树下燃了纸马冥镪。
“公主要替王妃立个衣冠冢吗?”白芷轻声问道。
“不必了。”百花轻叹一声娘亲的魂灵已随着淮河走遍了大江南北,而她此生还不知会不会再踏足宛州,立个衣冠冢反倒徒增挂碍。
云阳镇不比汴梁热闹,却有一番乡野的淳朴烟火气,众人找了处小馆子点了些家常小菜。
地里新掐的豌豆苗泛着鲜嫩的青绿、一口下去仍是脆生生的,猪油渣炒的小白菜又厚又甜,芸豆炖的蹄肥美醇厚……一桌笨野弄菜、装在这粗糙的土碗中,合着这山间朗日清风下肚,竟比八仙楼的菜更下饭些。
众人在外头走了这大半天,早已是腿脚酸疼,奈何这驿馆简陋、只得胡乱洗了洗脸便歇下了;因怕遇着下雪耽误行程,第二日清早便启程回汴梁了。
午间在中途驿站打尖儿的时候,索迪尔将珊瑚拉到一旁来、神神秘秘道“你猜方才路上我瞧见谁了?”
珊瑚最讨厌听人遮遮掩掩地说话,皱眉道“有话直说。”
“狄钤辖,”索迪尔讪讪道,“我方才看到狄钤辖了……”
“这样凑巧?”珊瑚闻言一惊,“不是看错了吧?”
“不会看错吧……”索迪尔只是晃了一眼,如今想来的确不太真切。
“狄钤辖!”白蒿不知从哪冒出来横插一嘴,“他不会跟到宛州是来找咱们公主的吧?!”
珊瑚二人还没从这一阵惊吓中缓过神来,又听得白蒿狠狠骂道“登徒子!”
“狄钤辖怎么了?”
白蒿这才想起珊瑚那日没去玉府、更没见过念念,忍不住怒道“他和玉大娘子连女儿都有了,你看他,还在外头拈花惹草。”
珊瑚半天才反应过来、怔怔道“狄钤辖,和玉娘子……有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