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满月低悬,皎洁的月光宛若银色沙幕,笼罩着整个夕河镇,使镇内鳞次栉比的屋檐上,都仿佛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碎雪。
坐落在夕河坊的云香院却是个意外,这里串串鲜红灯笼高挂四方,灯火通明,盖过了那银月之辉,映得周遭一片通红。
临近深夜,夕河坊的大街小巷里,早已陷入沉寂。而同样只有云香院的门前,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花岗岩铺成的台阶上,正站着好几个妖娆女子,待客人一来,她们便媚笑一声,扭着纤腰很快黏了上去。
她们或抛一个媚眼,或修长玉指看似无意滑过胸前的一片粉腻,或一声呢喃娇哼,只叫抱着她们的男人们顿时直起脖子,红了眼,跟丢了魂似的。
来云香院的客人,自然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这些女子使尽浑身解数来撩拨他们,他们可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会光明正大地上下其手。
他们本就是来寻欢作乐的。
秦舒玉绝不是为此而来,他的心,早在四年前就死了,根本体会不到什么是欢,什么是乐。只是,在酒色的刺激下,他还能感觉到缓慢的心跳,自己确实活着。
不过,他每次都会装作尽兴而归。
可今夜,秦舒玉连尽兴也没法再装,因为他整个人被身高马大、手持铁锤的孙彪撵狗一般,给撵出了云香院。
“就你这样的废物,也敢碰本公子的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跟着孙彪一同出来的白衣公子,看着醉气熏熏的秦舒玉,手中折扇一收,那对桃花眼中顿时闪过冷色。
他抬起右脚,狠狠往前踹了出去。
砰!
秦舒玉连站都站不稳,根本不可能躲过这一脚,当然,即便他清醒的时候,也做不到。他只觉得腹部仿佛被山顶滑落下来的巨石击中一般,身体瞬间倒飞而去,好死不死,又砸到岩石台阶上,沿着石阶滚了下来,紫色锦衣也被划出一道口子。
原本充斥着阵阵莺声燕语、推杯换盏之声云香院一楼,在这一刻静得落针可闻,台阶周围的一众看客大气不敢出,手半遮着眼睛,不忍直视。
心道,这秦家少爷也太惨了,向家公子这一脚怕是下得不轻。
痛,钻心的痛!
秦舒玉双脚攒缩着,侧躺在地上,左手用力抓紧腹部,只觉着五脏六腑移位了一般,痛得他气粗难喘,好几条刮痕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珠子直冒。
他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就这般死尸一样躺着,意识恍惚,只有右手还死死拽着装满了酒的酒囊。
这个时候,一蓝一红两道身影如幽灵一般,突然掠到了秦舒玉身边,然后把他小心翼翼搀扶着,径直走向云香院。
一路上,无人敢挡,就算是向家公子和孙彪这方的人,看到这一蓝一红两位青年男子,竟也是主动让开路。
到了里面,两人把秦舒玉轻放在一张铺有软垫的躺椅上,红衣男子便喊那老鸨端来一碗温水,然后拿出一个小黑玉瓶,倒出几颗白色药丸,送水让秦舒玉吞了下去。
此时,向家公子带着张全等人跟了进来,还有一帮胆子大,也有些身份的看客,他们正等着看场好戏。
红衣男子往前挪了几步,他看着白衣公子,面无表情道“我家少爷好歹也是秦家庄的少主,向坤公子下手会不会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