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将至天明之时才停下。
云笺昨夜守着云卿鸾一夜,后半夜她才渐渐退烧,寅时云笺便去上早朝了。云卿姿也是在戌时才醒,醒来时怔怔的坐了好久才唤侍歌,见了侍歌又忍不住掉眼泪。
云府的几位娘子早起去同老太太请安,云舒菸多嘴问了句云卿姿云卿鸾怎的未来,老太太也疑惑,便遣了绿簪去询问。
绿簪不多时便回来附耳于老太太,只见她听完便拍案而起,怒喝道:“家里的娘子差点被她生母掐死了,院子里的人都是死的吗?云笺下朝来便让他来见我!”
绿簪连忙说是,齐妈妈在一旁给她顺气。底下的几个娘子都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言,都寻了借口后连忙脚底抹油般离开。
只听正房里的老太太还在恼着,“将她院子里的婆子使女都给我杖责二十!再不整顿,下次怕就没这么及时……”
云舒菸小声对云舒窈道:“谁差点被掐死啊?三姐吗?”见云舒窈没答塌前,又絮絮叨叨说着:“想来想去也只有三姐了,她也是可怜,摊上这样的生母,动辄打骂,如今那小娘居然还敢下此狠手,啧啧啧,诶,阿姐,你说三姐会不会被她小娘影响,将来也这样对她孩子啊?”
“闭嘴,净浑说,三姐平日怎的对你的,如今你还编排起她来了,若是大伯听见,饶不了你!做功课倒是没见你这么机灵,若是再说此话我便叫阿娘给你关起来!”云舒窈美目圆瞪,抬手打了一下云舒菸胳膊,威胁她道。
云舒菸吃痛,捂着胳膊嘟囔道:“阿姐真是的,我不过开玩笑罢了,就你认真…”
见云舒窈又要抬手打她,连忙跳到前面,“阿姐,你再打我我便告诉阿娘了!”说罢便一阵小跑着去苏大娘子的院子。云舒窈无奈,只能追上她,越发觉得母亲过分娇宠她,已然将她宠的不成样子,遇事便跑。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云泠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朝着南面的一个小院走去。
有些破败的小院外并无人看守,院内有着几棵大树,院墙上爬满了地锦,而墙边上围了栅栏,里面种了菜。正有使女在除虫,见到云泠,忙问安,而后又继续做活。廊上有娘子靠于摇椅上,手执青篦扇轻轻摇着,见她缓步前来,这才抬头看她,“哟,来了,坐吧。”
她又起身去屋内端来一盏凉茶,放于云泠面前,她又躺回摇椅上,慢悠悠地摇着扇子。
云泠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开口问道:“盛小娘今日让我来有何事?”
盛小娘仰头看云泠,轻笑一声,“别着急啊,在我这吃了朝食我便说与你听。”又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云泠默默端详盛小娘,也不知这人卖的什么关子。
待吃了朝食,也不见盛小娘有话要说,只拉着她要去逛菜园子,云泠有些恼了,“小娘这是作甚?难不成让我来只为了耍我不成?”
盛小娘见她有些恼了,收了笑容道:“你阿娘病了,有些重,你都半年未去看她了。姜姐姐也是,病了也不让人告诉你,硬是挺着,前几日挺不住便倒了,你别急,听我说完,诶!回来,你现在去还不如先请郎中!”云泠还未等她说完便不管不顾地跑出去,也不知听没听到她后面说的话。
“按着七娘子的性子,怕是要怪娘子不早些告知她呢,她自然也不知娘子拿了自己体己钱接济姜小娘…”
“好了若若,快去看看灶上熬的汤好了没,好了便快些给姜姐姐送去。”盛小娘打断使女的抱怨,又催促她去看火。
见使女匆匆而去,她兀自又躺回摇椅上,呢喃道:“若是不让她急上一急,她又怎知她娘亲的艰辛呢……”
微风而过,将廊上挂着的风铃吹的“叮当”响,盛小娘摇着椅子,口中哼着江南小调,精致的面庞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姜小娘确实病了。此刻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云泠心中有些难受,派人去禀报了大娘子又遣人去请了郎中。
她握着姜小娘冰凉的手,止不住的掉眼泪,伺候姜小娘的婆子说小娘舍不得花钱请郎中,每月的月钱都留着给云泠作嫁妆,便这样忍着挺着,直到如今实在是挺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