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顾念在梦中重回滇城。
蓝花楹开满街道,在钢筋水泥、车水马龙间装点出成片的素色温柔。
只不过对于怀孕五个月的顾念来说,花花草草的吸引力在并不强烈,哪怕绣球花铺满绿化带,她却无心多看一眼。
循着记忆中的路径,顾念来到北京饭店,大雪条摆在橱窗里,引人垂涎欲滴。还没吃几口,顾念竟然看到骑着自行车出售雪糕的商贩。对方递来一支小学生雪糕,这是顾念从小吃到大的牌子。
梦中,有吃不尽的辣椒拌水果,卤饵块和麻辣田螺不限量。傣味包烧各种各样,种类多到选择困难。只是虽然一直在吃,肚子却好像怎么都填不饱。
顾念继续顺着街道往前走,如预料中那般,看到了炒芭蕉花,以及热腾腾的菠萝饭。满街道的人说着乡音,前后鼻音不分,形容交通工具全是‘一张’,而非一架一辆。倍感熟悉的时候,心安不已。
顾念吞着口水,心想如果有口袋豆腐,或者大理烤乳扇就好了。只是没想到食物还没出现,林森却出现了。
他穿着火焰蓝制服,一脸威严,“顾念,你不能吃这些。”
说着,顾念刚拿到手里的泡鲁达就消失了。
“那至少让我吃吃福照楼的汽锅鸡行吗?我实在太想吃了。”顾念抱住林森的腰,极尽所能表达诉求。
在现实之中,往往她刚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林森就会退避三舍。但在梦中,老干部的原则钢铁般坚不可摧,哪怕她挤出几滴眼泪,对方却还是拖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林森刚下班回来,悄声洗漱换了衣服回到卧室,竟然听到沉入睡梦中的顾念在小声哭泣。
他借着床头灯的昏黄凑近看了看,真的有眼泪在顾念的眼角打了个转顺着侧脸流下。
这是何等的委屈?
林森捏着纸巾,小心翼翼为她擦眼泪。而带着无尽委屈的顾念,则继续沉在梦中。她的哭声很小,近乎于哼哼。眉头牵动鼻子,皱在一起。
正犹豫要不要叫醒顾念,林森听顾念小声喊了一句,“汽锅鸡……”
林森不由轻叹一声,靠着顾念坐在床侧。一边安抚地拍着顾念的背,一边止不住心疼她。
自怀孕以来,顾念严格执行医嘱。每天雷打不动根据孕期做相应的锻炼,参考孕期指南,舍弃了自己喜好的食物,严格忌口。
有时候林森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心疼她。顾念无辣不欢,却在不建议大量食用辣椒后果断不吃。顾念喜欢路边摊,几次只是开车路过,就挪不开眼。可是当林森提出带她偶尔解馋时,却被拒绝了。
“林森同志,以后请你配合我的食谱,轻易不要动摇我的意志力。你要知道,这些细节虽然繁多,可是如果能做好,可以避免不少问题。几个月而已,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这番话,听起来轻松,可顾念在说的时候却是相当不容易的。天知道,她天人交战了多少次,才终于放弃坐在路边吃串串的念头。
汽锅鸡,是顾念非常喜欢的一道本土菜肴。林森带着顾念回滇城的时候,他们总去一家开了三代人之久的老字号吃。后来顾贞正还带着他们去到建水,吃由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亲手烹饪的汽锅鸡。
林森拿出手机搜了搜,赤诚的滇菜,他也不知道之于顾念到底正不正宗。接着,他又查了查食谱,想要做出正宗的味道,他连汽锅这个最基本的家伙事儿都没有。
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