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昔是今天下班最晚的一个,一个当事人来见她,之后又整理了一些资料,不小心就误了时间。

    其实这一行也没有标准的下班时间,大半夜被一个电话CALL起来加班的情况很常见。

    谈昔今天特别累,就像跑了两个八百米,膝盖疼,髋关节疼,腰背也算,下了电梯,她掐着腰,心想着不坐地铁了,一点路也不能走了,打车得几十块钱,花就花吧。

    她想不到的是,在楼下碰到了郑华,张爱国的老婆。

    郑华身材消瘦,面容疲惫,眼神死气沉沉,谈昔还没走过来,就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此时天空黑压压沉着一片片乌云,卷着西风,行人顶着包,面色匆匆。

    谈昔又想起上次见张爱国时,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这一天终于来了。

    郑华见她出来,立刻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往玻璃门上靠,谈昔下意识本想推开她,可腿实在没力气,就连抬腿都很困难。

    郑华也没料到谈昔压根没反抗,就任由她推到了玻璃门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可又看着谈昔紧皱着眉头想要挣扎的模样,又联系起见过谈昔的一面,发现她走路是有些异常的。

    这样就更好了。

    人总是这样,虽然嘴里喊着人人平等,可见着异类心里还是会燃起一丝抑制不住的喜悦,到底是人性之恶。

    “你放开我,郑华,我可没得罪过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谈昔被她扼的咽喉有点疼。

    “有话好好说?谈律师,你答应爱国解约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好好说?”

    谈昔咳嗽了一声:“你……你什么意思?”

    郑华冷笑了一声,气势更加凛冽,她大声呼喊着:“你倒是好,帮着爱国就解约了,你知道不知道,肇事司机拿着鉴定单子拿到了二十万赔偿!!!”

    “二十万啊!!!!我们亏了整整十五万!”郑华大声哭嚎着,泪流成河,她情绪正激动,手边的力气也就送了些,谈昔赶紧从她腋下逃脱,她扶着膝盖重重喘了几口气。

    原来鉴定结果出来了,比肇事司机那边多了五万,也就是说,肇事司机赚了五万块。

    “这个结果不是很正常吗?当初我劝了张爱国很久,医院的小护士可以作证,既然对方这个节骨眼愿意出十五万,就肯定知道这里头会有更多的利润。”谈昔怔了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刚才说亏了十五万?不对啊,只亏了五万才对。”

    其实亏五万不算很多了,张爱国必须为他的冲动付出代价。这个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她劝不住。

    郑华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狼狈不堪地哭着:“他昨天在网上赌博,一口气输了十万,现在我们只剩下五万块钱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谈昔幽幽叹了口气,进入这一行,不知道看过多少瘾君子,赌君子的案例,无非都是一个贪欲作祟。

    她对郑华母女的遭遇感到同情,却并不会觉得张爱国可怜,每一个赌博的人活该。平时看着张爱国笑嘻嘻的,极其不正经的样子,却想不到他竟然有这种爱好。

    “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郑华又站起来,嘲讽道,“看你一点都不觉得丢人?谈律师,我尊称你一句谈律师,当你跟张爱国签字的时候,有想过跟我打电话商量一下吗?”

    假如谈昔跟她商量一下,她绝对不会同意,那么她会拿到比二十万更高的赔款,甚至,这笔钱她会牢牢攥在自己的手里,不会让张爱国就这么随意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