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叫季暮雨此时生得处子之心,并未多想,坦言道:“你也不看看你脸红成什么样,不会是吃酒吃多了吧!”
沈轻尘下意识地以掌心贴着脸颊,触及滚烫,嗫嚅道:“没什么!别忘了我酒量一向很好,怎会喝醉,只是......”
“只是什么......”季暮雨稍显无奈,坐到床边,看她这样子不太对劲,平白无故多了几分寂寥。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被强制架上神坛,剥夺人性,是件及其残忍的事。”沈轻尘说这话的语气及其平淡,似在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无悲无喜。
季暮雨抬眸一怔:“沈晗......”
这是怎么一回事,跟那几个还在挂着鼻涕的小屁孩聊了几句怎会有这样的见解......
沈轻尘便和季暮雨说了当年怀玉镇和兰因寺所发生之事,季暮雨才心下了然:“原来如此。”
随后轻叹道:“的确,若是在活祭时,心有偏薄,或是不甘后悔,很有可能会怨念增生,走火入魔,毕竟,最煎熬绝望的,莫过于已知地等待死亡,看来这个怀玉大师应该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恶魂。”
沈轻尘又莫名其妙地长叹一声,瘫倒在床上,感慨道:“算了,这些可能根本不是我们修真之人所能理解的,我现在一听到‘阿弥陀佛’都头疼。”
说罢,还揉了揉眉心,面容倦怠。
“你倒是宽心,当时各派长老都请愿让你去收服恶魂,你怎么就爽快答应了呢?”
沈轻尘一听,一骨碌地坐起来,盘腿而坐,看上去要好好和他解释一番:“这不一样啊!我是有私心的,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哪知道恶魂是个什么样子的,再说了好不容易能出来,岂能放过,说不定这次完了之后,我爹直接把我锁在青城山都有可能。”
听到她这么绘声绘色的一番解释,季暮雨掩藏不住浅笑,只是眸子愈发深邃凝重,她不知道,在面对各派长老弟子的压迫下,沈知行气得脸都红差点要上去和他们打一架,说不定,还真会干出把她锁在青城山这种事。
沈轻尘呆呆地凝视了一会儿桌上的油灯,自嘲道:“要是哪天,真让我为天下人做出牺牲,我还真做不到像怀玉大师那般,下这个决心。”
季暮雨无奈地嗔了她一眼,掀起被子扑到她身上,低喝道:“行了行了,胡说八道什么,快睡吧!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先睡会儿,而且就你这样,难不成还能救天下人。”
沈轻尘顺势躺下,将被子捏到脖颈,嘀咕着:“也是,我也没这本事,我还挺怕死的,修真界还有很多地方我都还没去呢......”
絮絮叨叨地,季暮雨听着她一人念叨着要去找苏空青和白亦舒,都还没去过海西,还想去禹杭,看一下天下第一富城白鹿城是何等荣华,还想去幽都,听说那冬季大雪纷飞,雪厚到能埋人,还能堆雪人打雪仗......
这要去的地方,要干的事可真多。
季暮雨坐在一旁以灵力调整内息,也多亏昨晚的灵阵,这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耳边已经习惯了沈轻尘的话痨,待他调息完后回头一看,床上的人已经进入梦乡,呼噜呼噜地睡着,小脸因着饮酒后的微醺粉嫩嫩的,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嘴角流下的哈喇子。
目光所及,他忍不住扑哧一笑,这要是被那些专写世家闲书的先生看到,估计又得好好添油加醋地写上一笔,这沈尊主的脸可往哪搁......
思及此,季暮雨本想拿手帕给她擦一擦,后来才想起手帕在她身上还未还,他也只好以衣袖给她擦拭着。
虽然屋内灯火昏暗,可也足以看清心中所想。
清晨时分,季暮雨由着她睡,自己去后山练剑练功,回来时已是已是辰时,到了朝食之际,膳厅也变得热闹起来,住客来来往往穿梭,在方桌上饮茶谈笑,包子、煎饼果子、面食等皆摆于其上,膳食丰富,唤醒人早晨初醒的脾胃。
季暮雨一路弯弯绕绕,幸好还记得厢房所在,否则以这林苑的回廊甬道所建,很可能会迷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