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暮雨走下台阶,气得眼眶都红了,直接抓起她的左手臂,愠怒喊道:“你自己看看!”

    一边说着,鼻息加重,胸口起伏加大,他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他身体里爆发出来,控制不住。

    沈轻尘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可又看他这么生气又不敢表现出来反抗,朝着他的目光所落之处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猩红,她的右肩已经染红了一片,层层交叠,还夹杂着血腥的甜腻,她下意识地抬手碰了一下,一阵痛麻之意瞬间窜上全身,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嘶!好痛哦!”

    季暮雨都要怀疑这药难不成让她连知觉都变得迟钝了吗?

    倏地,内心的悲愤与愧疚交加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燃烧着他压抑已久的怒火,渐渐地鼻息加重,眼睛里的血丝攀上进他的眼眶,正当他准备又要说什么的时候,目光恰好对上了沈轻尘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

    与以往不同,周围的烛火倒映在她的眸子里,这充盈在眼眶的泪水愈加明显,季暮雨内心一紧,这泪水在烛火的掩映下燃烧得像松油,将他焚得尸骨无存,化为灰烬。

    沈轻尘低下了头,肩膀耷拉着,像是躲在角落里的小猫儿认错,她鼻子一酸,就带着略显哭腔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亦或是有种错觉,一瞬间,这心中的怒火被她的两眸泪水,一声道歉,浇灭得淋漓尽致,只余袅袅残烟。

    “沈晗!”季暮雨的声音一下子软了,喉咙干哑,名字的轻唤往包裹着不同的情感,这一声,带有歉意、愧疚、不甘、痛心、愤懑、或者是别的什么连他都察觉不到的情绪。

    平时的沈轻尘绝对不会如此反应,唯一一次失态哭还是第一次在阴森密林的幻境里,刚受伤替她割去腐肉她都一直忍着,甚至还开玩笑说比生孩子还疼,这一次,竟然是因为他。

    若是放在平时,季暮雨要是敢这么对沈轻尘说话,估计两人又得唇枪舌剑一番,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打一架完事。

    季暮雨喉头攒动,一时间如鲠在喉,眼角的湿热灼烧着他的眼眶,不知要说什么,不过他还是挥手一抬,灭去了周围的烛火,整个竹屋又陷入了如初的黑暗,只余窗扉外的一抹月色。

    季暮雨牵着她到床边,轻声唤道:“坐下。”随后他就去外面取来了热水和纱布,床柜的抽屉里放着之前白亦舒留下来的药,他来到这里后就收拾好了。

    沈轻尘盘坐在床榻上,背对着他,自己勾着手指来玩,听着叮铃桄榔的声音,神色慌乱,看上去有些紧张。

    季暮雨准备好一切后,坐在她身后,眼眸闪动,随后又偏向另一处,沉声说着:“把衣服拉下来,我给你上药。”

    沈轻尘“哦”了一声,就不假思索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季暮雨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地面,都快要把它看穿了,不料月色莽撞,刺破了纸糊的窗户,穿透而入,将沈轻尘的身子动作映成剪影落在地面上,伴随着衣料摩挲的声音,季暮雨的呼吸渐渐放慢,紧攥着拳头,带着些许颤抖,似要嵌入进皮肉里。

    在他神思迷离之际,沈轻尘唤了一句:“季暄?”

    季暮雨下意识地回应着,抬头一看,沈轻尘半裸着的后背闯进他的视线里,吓得他连忙别过头去,伸手拉起她的衣服,恼羞成怒地说着:“笨......笨蛋!我让你拉下来,没让你脱掉。”

    说罢,还将身旁的被褥搭在她身上,颤着声:“夜深露重,别着凉了。”

    随即他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暗骂道:“你在瞎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