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州起身,陈二爷也拄着拐杖站起来,两人互敬军礼。陈二爷抹了抹湿润的眼睛,陈远州见状也难免有所触动。
只要当过兵,扛过枪,这一生注定热血难凉。
晚上吃过饭,所有人回到自己屋子。满春去厨房烧炕的时候,陈远州跟了进去。
满春手里还拎着柴,仰头看着陈远州,虽然没说话,可那表情很明显是在问:“你有事?”
陈远州说:“今晚炕别烧太热了。”
一句话又让满春想起了昨晚的丢人时刻。
她忽然有点生气了。
从前她总是盼着陈远州能回来一趟,现在人回来了,可她觉得一点都不好。为什么丢人的总是她?如今他一回来,就连面对那些妇女的闲话她也没法继续淡定,她会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天凉了,睡热炕身体健康。”
满春看也没看他,赌气似的蹲下身,一连往灶膛里添了好几块柴,添柴的间隙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眼陈远州,当发现陈远州在笑的时候就好像小猫被人踩了尾巴,怒气直冲天灵盖。
“你笑什么?”满春这两天第一次跟陈远洲说了一句带着情绪的话。
她忽然想开了,这婚反正都要离,她实在没必要这么躲着陈远州。配不上他又怎么了?他又不是大队上的种猪,谁稀罕配得上他。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比喻为种猪的陈远州答非所问:“你在生气?”
满春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白,索性也豁出去了,“咋了?不明显?”说着点了点自己的脑门,“看见没,这里写着两个大字,不爽。”
“因为白天那两个人说你?”
满春以为她说完不爽陈远州会出去,可谁知道他这么没眼力见儿,还自问自答上了,重点是还有点答对了。
“你不用生气。”
陈远州脸上没什么表情,满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听他继续说道:“不对的话自然不用理会。”
等人走出去老半天,后知后觉的满春好像有点想明白了。
陈远州的意思是她能配得上他?
这是被安慰了?
满春默默从灶膛里抽出最大的两根还在烧着的柴,然后舀了一瓢水浇了上去,希望可以亡羊补牢。
可她回屋的时候看见陈远州先占领了炕梢,等她在炕头躺下的时候发现亡羊补牢也晚了。
这时陈远州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像梦话似的说了一句,“睡热炕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