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豺狼神之名,被称呼为“王”,可是他看上去实在是太过平凡了,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淹没于人海的路人甲,身上就连血腥味和杀气都没有,像是空气一样枯燥无味,让人下意识的忽视掉他。

    他在酒店后的花园中侍弄着一盆小小的绿植,西泽尔靠近他后,他才慢悠悠的抬起头露出了自己那双棕色的双眼,眼睛弯成了月牙的模样,“我是路易斯,路易斯·刘,你叫我路易斯就好了。”

    双手沾染着泥土和露珠的气味,带着薄茧的手指翻飞舞动着,像是娴熟的刽子手在斩杀切割着猎物的身体,路易斯将一盆小小的绿植修剪成了一个米老鼠的样子,等到最后一撮枝叶修剪完成之后,他将双手浸泡在侍从递来的水盆中,小心的甩了甩自己的双手。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但是请容许我拒绝。”

    擦干净自己的双手,路易斯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背脊,温和的与西泽尔对视着,“你要知道,你想杀的那位可是曾经控制了欧洲一大半的魔鬼,即使那魔鬼已经不再管理曾经的产业,他的势力仍然不可小觑。”

    平凡的好像路人甲的路易斯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他的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那双棕色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西泽尔的双眸,西泽尔那双灰黑色的眼眸中有着结冰般的寒意,冷酷又残忍,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盛气,路易斯不知不觉的无声微笑了起来,“你和他很像,或者说,你就是他曾经年轻的模样,不管你有多么厌恶,终究还是流淌着那个人的血脉。”

    双眸之中只有平和,没有一丝丝的波动,路易斯微微眨了眨眼睛站起身,他低下头看着西泽尔道:“你看,你还是活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模样。”

    路易斯拿起椅子后挂着的外套,伸出手臂将外套穿上,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泽尔,只留着年轻的恶狼面无表情的坐着。

    遍布了欧洲的,属于杀手工会的情报网将西泽尔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得知西泽尔想要出价雇佣他的时候,路易斯拿着西泽尔的资料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不要说是路易斯了,就算是长老们也不敢接这份单子。

    谁能杀得了那个魔鬼呢?

    路易斯只能婉拒西泽尔,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摆放着绿植的小餐桌,然而在快要进入大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路易斯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呆坐的西泽尔。

    那个魔鬼的翻版,流淌着那个人血脉的西泽尔此时此刻看上去竟然有些脆弱,西泽尔灰黑的双眸中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中冒出黑色的烟雾,将他本身用仇恨包围,而后堕入地狱。

    真的这么恨吗?

    恨到想要和“父亲”一起堕入地狱也在所不惜吗?

    路易斯收敛了自己多余的同情心,随后打开了酒店的玻璃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泽尔的视线。

    路易斯的背影渐渐消逝在拐角,西泽尔动了动自己的眼皮,而后垂下睫毛,他伸出手握住了路易斯修剪过的那盆绿植的盆子,在桌子上摆放着的餐巾纸写上了一句英文“给你的礼物”。

    修剪成米老鼠脑袋的绿植看上去很可爱,西泽尔微微抚摸着绿植,而后站起身,跟在西泽尔后方几米的老神父约翰想要接过西泽尔手里的绿植,却被他轻轻摇头给拒绝了。

    脖子上戴着十字架项链的约翰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福音,跟着西泽尔的脚步准备回到酒店。

    西泽尔没有立即回到房间之中,而是罕见的吸了一支烟,让尼古丁麻痹他的思绪,待到一支烟抽完之后西泽尔咀嚼着一颗蜜饯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放着好听音乐的大厅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讯息和信物,每一个入住在此的客人都有可能是双手染血的刽子手,也包括他,西泽尔想,所以他才会喜欢秋泉,因为她看上去太干净了,干净到像是在垃圾堆上开放的白色小花。

    就像是曾经他所守护的那朵一样。

    他向往着不染尘埃的纯洁,曾经失去过一朵黄色的小花,而后他见到了秋泉,疯了一样的想要追求她,因为看上去真的太干净了。

    工会的前台无所事事的擦拭着高脚杯,西泽尔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微微打了个哈欠,吩咐手下的人去厨房要一碗牛奶燕麦之后,西泽尔拒绝了手下人的请求,一手捧着绿植,另一手捧着燕麦粥回到了秋泉待着的房间中。

    把自己裹得像是蚕蛹一样秋泉全身湿漉漉的,她刚刚才输了一瓶葡萄糖,吃了发烧药,现在只想要睡觉,脸颊红彤彤的,嘴唇微微张开看上去很无辜,也很难受,额头上沾着黑色的留海,西泽尔挽起了袖子将毛巾洗了洗,随后擦拭着秋泉的脸颊,发烧贴换了一个又一个,秋泉的嘴唇动着,像是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