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
朝生站在止浮身边,少年仰头望着他。
他瘦了,下颚线显眼,许是度过了一个冬肤色更是白皙。他的语气似有惆怅,又带着一股不分明的情绪,令他此刻看起来竟如局外人。
梦,止浮长长的睫毛在眼上附上一层阴影。
是怎样一个梦,止浮静待朝生说下去。
止浮不算一个合格的听客,朝生并不在意这一点。
当梦境不再荒唐,还能说是梦吗。
梦里的朝生没有退婚,甚至入了太学。
年前朝生确实想过入太学。
朝生打定主意,越了年就入太学。
林朝生不求功名,眼盲也令他无法求功名。
除却功名,太学亦有它好。
听到学士讲课,闻年轻学子畅谈。
入太学,意味着同窗多是往后的官僚。这天地之大,在外也有一二熟人。
也有几分与柳旭有关,朝生计较过。
暮雪是太学学生,而非他人书童。
这人也非才高八斗,又无祖宗荫庇。
如今细想,又许是这人的古怪异显,朝生才有了入太学的想法。
不过当时朝生还未真将暮雪放在眼中。
他是不知暮雪的人长成那般模样的,眼看不见,也无心了解。
并非是朝生自带的几分傲气,而是朝生早就眼盲后清晰了许多世事。
人与事,哪来的十全十美。
有时不是顺与不顺,而是时时处于两难之间。
从前是在好与更好之间选择,后来是在这种糟糕与那种糟糕中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