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前半生顺风顺水,年轻时嫁给了皇帝的祖父,生下先帝没多久就成了寡妇,作为后宫唯一有孩子的女人,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后。
前朝母家把持朝政,后宫里,先帝尚小,阖宫上下就她一个主子,别说多恣意,先帝也是个知冷热的,虽说执政后夺了舅家的权柄,但对老母亲确实好得没话说,好在太皇太后没甚野心。
毕竟儿子总比哥哥亲,眼瞧着皇帝儿子对自己愈来愈好,太皇太后慢慢也和母家断了联系,专心致志当个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
要说这辈子最让她心里头难受的事儿,也只有当今皇帝子嗣全无,过继了个皇嗣子当太子的事。
好在晋王认祖归宗,在太皇太后心里,出身什么的没甚重要,只要晋王还是皇帝孙子的唯一子嗣,日后的皇位就得他来坐。
君王材用,谈何天赋异禀,她的儿子、孙子,哪儿个不是靠“唯一”二字坐稳了皇位。
慈祥宫的那位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要办赏花宴,真正做事的却是皇后和太子妃二人。
云青院前些日子在前院搭了个秋千,卫莘闲来无事,便坐上那秋千去,让力气大些的云然在后头推,只可惜她碍着自己丫鬟的身份不敢使全劲。
秋千低得,没比地上缝里长出来的野花野草没高上多少。
卫莘幽幽叹了口气,双手攥着秋千两边绳索,仰头瞧了瞧屋子顶上正往外飞的雀儿,徐媞的力气那才叫大呢,一推,能把她推着望见广胜寺佛墙外,坑蒙拐骗的瞎眼道士。
“云景,你也来同云然一起推,可得一同将我推过这矮墙去,否则便罚你们扫上三天三夜的马骥。”锦绣衣裳下的指尖指向云青院的矮墙,卫莘的语气不无打趣。
云景正端来水果盘子,听言一愣,后皱着眉欲开口劝阻。
卫莘抢在前头截了她的话,“快点呀,我定会拽紧绳索。”
云景无奈,只好朝几个丫鬟使了眼色让她们在周围护着,自己走到云然身边同她一起推起千。
两个人的气力果然要比一人大上不少,卫莘伸直两腿试图叫秋千飞得更高些。
她回头尖声喊道,“云景云然,再推高些!”
只要再高一些她就能看见矮墙外边的景了。
皇后和太子妃对太皇太后下令置办的赏花宴不得不上心,自从皇帝昭告天下,宫里多出一个晋王后,戚氏心力憔悴。
任谁原本稳稳当当的国母之路前头出现了块拦路石,这心里都不会好过,更何况还要她亲力亲为地替拦路石办赏花宴。
赏花宴赏花宴,谁不知道太皇太后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心里仍打着替晋王选纳权贵之女的念头呢!
有了太子后封的王爷,正妻之位并不空置,侧妃也被占去了一个,哪儿值得专门为其开个赏花宴?
听说这事儿还是晋王亲自和太皇太后提的,当真是泥地里滚着长大的人,一朝得势便拿着鸡毛当起了令箭!
戚氏阴着脸打发了晋王府的人,端着红木盘子的奴才鱼贯而出,戚氏瞧着上边色泽璨璨的金银玉器,眼神微眯,
“太子殿下那儿还没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