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婳赶到外婆家时,太阳已经西斜,早春的黄昏还带着几分入骨的凉意。
村道旁的枯树上落着几只麻雀,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她下了马车,只见杨家退了红漆的大门上挂了只白灯笼。
杨家的屋子老旧,进了院子,那窗户上糊的纸却都是崭新的,想是春节前后修整过的。
院子旁摆了一张四方桌,有二男一女正围着桌子喝茶,看年纪皆是四十岁上下的,衣着也都很不讲究。
他们见来了人,一下子停止了说话,只陌生地看着槿婳。
槿婳不认得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槿婳,发现槿婳身后还跟了两个仆人,猜槿婳定是有些身份的。
但乡下人大多没见识,谁也不敢轻易上前搭话。
槿婳想他们必是住在这附近,被杨家请来帮忙的,便与他们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往灵堂走去。
灵堂设的简陋,只有一个灵床和一个神位。
杨婉儿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前,两只眼睛哭得跟肿泡一样。
槿婳往那停灵的床望去,陈氏正直挺挺地躺在上边,身上还盖着大红的寿布。
槿婳鼻子一酸,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外婆,二丫来看你了。”
杨婉儿听到槿婳哭,霎时哭得比槿婳还要厉害,她抱住了槿婳的双腿道:“表姐,你来了……奶奶临走的前两天还念叨着你,要给你送腌好的甜萝卜。”
槿婳听到这一句,又是一阵簌簌落泪。
几年前她娘去世了,如今她娘的娘也去世了,血脉相连,她内心莫名的悲戚起来。
“表姐……”杨婉儿抱住了她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在院子里坐着的人听到他俩哭声,才知道槿婳就是陈氏那个有钱的外孙女,皆围了过来,在门外呆呆地看着。
良久,槿婳才停止了哭泣,擦干了泪后,给陈氏上了三柱香。
那围观的一女二男仍站在门口待待地望着。
槿婳看了他们一眼,又扫了一眼灵堂,对杨婉儿道:“大壮呢!你哥哥到哪去了?”
杨婉儿咬了下唇,没有回答,反给槿婳使了个眼色。
待那三人被槿婳带来的仆人支走后,杨婉儿才哭着对槿婳道:“表姐,这事谁问我都不敢实话实说,但表姐问起,我与你照实说了罢。”
杨婉儿抽噎着对槿婳道:“表姐之前救了我哥哥一命,他本当着我和奶奶的面说不再赌的,但他根本就管不住自己,没过多久后,他又开始赌,表姐给的那五十两银还有承先哥哥给的二十两银子,基本都被他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