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经过事先设计与编排,本该催人泪下感天动地的挽留大计,在两位主演,尤其宋奇临阵发挥失常之后惨淡收场,余明霞丢了个天大的面子,一路把宋奇像踢皮球一样踢回了家,她在宋金州跟前说不出软话,但在宋奇跟前能毫无负担的骂出脏话。

    对于肩负众人期望而又失败归来的两个人,回家也是一种煎熬,余明霞主要体现在面子上过不去的精神损失,宋奇更多一重□□疼痛,因为她卡壳后沉默无言,余明霞扬言她既然要做个哑巴,那就把嘴掐掉好了,一了百了。

    外婆从中阻拦,没真让余明霞掐掉她的嘴,不过还是挨了两下,那种狠劲让她有种半边头皮都要被连带着扯掉了的错觉。

    这次失败对大家都是个打击,外婆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整天唉声叹气,但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尤其舅舅和大姨还有自己一家老小要顾及。

    这队劝和人马虽不得不撤离,但指导精神还是传达给了余明霞——敌不动我不动,你再别找任何人闹了,你就把握住一点:不管宋金州要怎么样,钱和房子你都捏在自己手里,你一个女人还带着娃,要没点东西傍身,那日子就真没法过了。

    随着余明霞的偃旗息鼓,她和宋金州从最初势不相容的针锋相对,渐渐进入了不间断的小规模冲突,宋奇撞见过几次她爸来家里,撞见的几次两人都在争吵,这种状况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两年,直到那个夏天,宋奇撞见他们最后一次的争吵,两个人在看见宋奇的时候,都讳莫如深的选择了闭嘴。

    宋奇一边回想一边说:“他们平常吵架从不避讳我,那次我一出现他们就默契的休战,还挺……奇怪的。”

    郭云裳心说,那是因为他们八成就是因为你才吵起来的,但却委婉地道:“那是因为你长大了,很多父母吵架不避讳小孩子,却会避讳大孩子。”

    尽管往事纠纷缠杂如乱麻,但宋奇说的十分简略,只谈及父母,不涉及自己。

    郭云裳能从宋奇简洁精炼的叙述中分辨出她在某些地方刻意的省略,比如她从未提及自己小时候会挨打,但家暴是种权利占优的统治行为,没理由在宋奇还小的时候母亲民主又开明,反而在宋奇上班之后还拳脚相向的。

    往事肯定比宋奇说出来的要更为艰苦不易,但她们都是奔三的人了,加上性格使然,没有什么对过去大加渲染的欲望,就算是敞开一点心扉,也更倾向于把曾经也充盈着胸膛的感情隐藏在平铺直叙中,生怕别人窥视的太深。

    是以郭云裳体会归体会,却没深究。

    宋奇像是真接受了郭云裳这个父母吵架会躲避大孩子的说法:“或许吧,那时候好像都八年级了……”

    或许在那之后余明霞和宋金州之间还有过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但宋奇是没再在家里见过宋金州,甚至路上都很少碰见。

    郭云裳:“那他……那你爸爸这次回来呢?”

    他这次回来……

    宋奇对于昨晚的事倒不避讳,但她闹不清宋金州对她的态度里傲慢和优越的部分,她说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的那种困惑她不自觉,落在郭云裳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宋奇之后又解释说:“昨晚那一出弄得我一脑袋浆糊,没心思盘手机,你的消息我……”因为致歉,她抬起头来,便避无可避的撞上郭云裳的目光。

    那倒算不上炽烈,甚至也不是同情,除了温柔与体谅的影子,还有更多的情绪,在一转眸间,又尽数被郭云裳掩藏于眉间心底。

    宋奇不由地说:“你这就过分了。”

    她拒绝了她,却又诱惑着她,怂恿着她独自一个人越陷越深。

    郭云裳别过头,满不在意似的笑:“忘回消息很正常,有什么过分不过分……不过宋奇。”她犹豫着,睫毛一颤,抬起眼来时目光带着征询,话说的也特别小心翼翼:“你爸爸回来这件事,你……你介不介意听听我的个人看法?”

    因为这份谨小微神,宋奇很快就特别没有原则的原谅了她之前刻意的躲闪和生硬的转移话题,她点了点头:“你说。”

    郭云裳:“我的论述,谨代表我个人的主观感受和评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