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悦笑答:“不曾,侄子只是与同窗一起游学采风,因不过逗留几日,听得姑母家中事务太忙,便存了不想打扰的心思。如今想来,我只顾着玩乐,不曾上门看望姑母姑父,实在是顽劣该罚。”
他言语诚诚恳恳,江夫人自然不会真的责骂,哪怕她心里头清楚,陈承悦不肯来江家,分明是怕叶家的事情牵连到江家。事态没有明朗之前,陈家对江家的态度,都会如如今这般,能远则远的。
江夫人当下只咬了咬银牙,说道:“你们年轻人,多走走看看也是好的,不必如此拘礼。不过你表弟年岁渐长,悦哥儿有空,也将你表弟带着长长见识。”
陈承悦笑容未变,连说好,只眼神往叶云微处打量片刻。
江夫人这才想起来,便对叶云微道:“云微,这是你陈家表哥诚悦,那是你余家表哥安奇,那位是张家公子。”
叶云微帷帽下眼神微闪,其实江夫人的这般停顿,是示意她去见礼,然而她压根没打算去,只低着头牵着舅母的袖子,轻声“嗯”了声。
江夫人迟疑片刻,还是继续介绍:“悦哥儿,这是洛京来的,叶家的小姐。”
陈承悦是个心气有些高傲的人,原本见着这位什么表妹不知礼数,心下很有些不高兴。待听得她原来是那叶家的千金,皇上封赏的郡主,心下叹道,果真是郡主,架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心里头那些不快瞬间便没了,只堆着笑又见了礼。
三个男子交换了一会儿眼神,叶家的事情在大齐百姓里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皇上亲封的郡主,今日还安稳的当她的千金小姐,明日便不知有没有命活。
这么想着,哪怕面前的女子身份再是高贵,三人也不由得思索着还是站远些,若亲近了,回头叶家判了罪,亲近的人家可都要遭殃。
待老太太得知叶云微今日的遭遇,可惊得心魂未定,搂着叶云微心肝肉一般的瞧着,生怕她出了一丁点儿的闪失,又连说要赏今日护主有功的那个护卫,顺道还将禄儿给批评了一顿,若非叶云微护着,还真要罚禄儿的手板呢。
倒是回去的马车上,江白馨恨恨瞧着叶云微,觉得她分明是故意的,就是要引得那一表人才表哥的注意。更是怕表妹这出挑的模样落入表哥的眼里,万一将表哥的心给勾了去可怎么好?
叶云微虽懒得理这等子掐尖要强,有被害妄想症的女人,但被人这么虎视眈眈盯着,也着实不耐烦,便颇有些委屈哽咽着:“瞧着那几个男儿模样,不像是低门的莽夫,怎的胡乱跑?我是个热孝在身,哪怕帷帽戴的严实,可着实有些害怕呀。”
江白馨眼神松了松:“当时,你也戴着帷帽的?”
叶云微只做没觉出她的语气,老实的点点头:“那是外头,又不是马车里,我自然是戴着不敢摘下来。说起来,今日还多亏了柏熠那个护卫,听得密林前面是悬崖,若我不小心过去,可不得吓坏了?”
江白馨见她一副后怕的模样,心里头暗自不屑,高门贵女又怎么样?养在深闺里头啥也不懂,遇见个外男就怕成这副模样。
只是看着叶云微那张娇艳欲滴的脸,江白馨觉得心中的羡慕藏不住了。在湛州,她才是最好看的,可惜来了个叶云微,哪怕叶云微以后会走,她还是嫉妒那无双的美貌。
叶云微不知表姐所想,后知后觉想到,柏熠怎会对陈承悦三人知道得那么清楚?柏熠是跟着她才来的湛州,陈承悦三人在江中一代的青年才俊里头或许有名,但洛京的柏熠,原该如她一般,对他们知之甚少才是。
今日又是巧合相遇,柏熠不可能是因为她,而去提前探知那三人的身份。所以,今日柏熠并非是跟踪她?
叶云微越想越觉得心惊,莫不是流风一行人来湛州,并不是为了护送和监视她?而是另有其他目的?
不过因为戴孝之身,叶云微来山亭上香之后,便待在江家内宅,再不出门了。那十几个护卫,倒是有个轮值的册子,供郡主驱使之用,除此之外,他们平日里做些什么,叶云微并不知情。
倒是茶庄上来了个小厮,说是因为洛京叶家出事,今年的盘账的事情晚了些,如今才盘好,要赶紧往洛京那边送。
叶家的主母江秋芮在世时就不是个能管家理账的,婆母还在时是婆母操持,婆母过世后,先侯爷只将偌大家产交给信得过的几个心腹来打理,不用叶铭夫妻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