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湿衣一近官邸,便被眼前的一片竹海镇住心神。
骆荣凯的父亲骆一辰发迹竹园,而临江竹园犹以竹驰名。传闻骆一辰修建官邸之初曾将竹园的上千根竹子移栽至此。大雪持续这样久,许是有人精心看护,并没有竹子被弯折或是断裂,只看见浅薄的雪积压枝头,白绿交叠。
\t去往主宅,还要经过竹林那一段小小的距离。路旁,隔一段便有配枪而立的卫兵。何湿衣走在汪薛见身侧,两人都是静默前行,空气似乎变得格外浅薄。
\t雅慈官邸是老式的深宅高院,因为是年节,朱漆玄铁大门上早已贴了大红的对联。门前的石狮被擦拭的干净,气势逼人。许是门侧立着手执长枪的卫兵,倒显不出喜气。因为有汪薛见在,卫兵们并未阻拦,两人进了大宅汪薛见将何湿衣引至客厅,便去找骆荣凯。
\t骆荣凯出现的格外快。
\t“你这个时候来见我,想与我谈什么?”到底是在官邸里,骆荣凯只着了便服,看上去没有着戎装时的刚硬严肃。
\t“明日,母亲会搬来你这里住。”何湿衣手里端着下人送上的茶盏,上好的西湖龙井,茶香浓郁。
\t“你想要什么?”骆荣凯似是有一瞬间的欢喜,但随即微微皱眉。
\t“我不是您。”何湿衣冷冷一笑。
\t“好。”
\t“那卑职告辞了。”何湿衣起身扣好帽檐,行礼离开。
\t“如果我说我想与你母亲成婚,你当怎样想?”骆荣凯微微停顿,神色如常的看向何湿衣。
\t“这个我无权过问,只要你能说服母亲。”何湿衣并未停下脚步,说完这些话人也已经消失在客厅的珠帘之外。
\t站在温暖的厅中,骆荣凯良久不动。桌子上,何湿衣的茶盏还在徐徐的冒着热气,珠帘犹在轻晃。
\t“小汪,与你的属下打声招呼,那日晚上发生的事不可泄露半字。”骆荣凯微微叹一口气,步回书房。
“是。”一直侍立一旁的汪薛见神色如常,到底是混迹军中多年,衣襟下的手指只轻颤了一下,即领命称是。
\t回程的时候,汪薛见安排了司机送何湿衣。临上车时,看向何湿衣的眼神似是别有深意。
\t安静的坐在后座,车上并没有旁人,路旁的景物一闪而逝。何湿衣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将上衣的扣子解开一颗,侧脸看向车外,
\t那里是不想要什么,是想要的实在太多。
\t强极则辱的道理还是懂的,那么,情深是否就不寿?在他这里,他绝不会令其言中。
\t是时候,去舒那里一趟了。
锦远舒家并非什么名门望族,舒家人行事低调,在市井之间的名气也不甚显耀。但究其与骆家的关系却是极有渊源。
骆家先辈在骆一辰时期,还只是水务处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小官员。当时绵湖大坝还未修葺,遇上大雨的时节洪灾遍迹,水务处的日子并不好过。传闻舒家有个小女儿想了极好的法子治理水患,在那一年救下了好些人。舒家一时荣宠不衰。但好景不长,再一次的洪水来临之际,那舒家的小女儿与舒家一族在一夜之间尽数被洪水溺死。只余下一个孕妇肚中的男婴,尚有一丝气息。
骆一辰因感念舒家功德。遂允诺,有骆家在锦远一天,舒家子孙都可入军为官,有能者可取骆姓而代之。且每一辈舒家主事都有监督骆家继承人之职能,有骆一辰亲笔书信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