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支队伍从天蒙蒙亮领到一个菜团后,除了间或排队喝一瓢角落里放的木桶中的清水,就再也没有领到任何吃食。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站在城墙上遥望对面正忙得热火朝天的郭军阵营,思绪早已飘远。

    但愿,他和他们一切安好!

    昨夜敌军的突袭,对郭军刚修筑好的堡垒来说是又一次摧毁性的打击。

    但对面的郭家军却不以为意,仍是整整齐齐地列队训练,热火朝天地修筑堡垒。

    河中城下郭家军们列着长队整齐有序地布成一个个方阵,像一方方裁剪得当的有棱有角方巾,煞是好看!

    我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这支队伍,看着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舞着刀枪,练习近身搏斗术,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自豪感:这支队伍的操练方式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啊!

    修建堡垒的人像蚂蚁一样,黑压压一片,相较以往,只增不减,大家井然有序地各自忙着。

    仿佛昨夜的突袭就是一阵吹过的晚风,对于郭军并未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昨天该干嘛,今天照旧进行。

    但对于李守贞来说,昨夜突袭的结果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昨夜,前去突袭郭营的领队将领是焦猛,听说他昨夜领了近千人去夜袭,撤回河中城时带回的士兵却只剩二三十人。

    而且焦猛自己也受了重伤,性急的焦队长得了消息急匆匆地回去探望了。

    半条眉压低了声音和身旁的人絮絮地说。

    我向半条眉他们的方向轻轻一瞥。

    “看样子伤得不轻!”只见那半条眉嘴里叼着一根草,靠着墙低声对身边的花白胡子说,迟迟未归队的焦队长是最好的证明。

    花白胡子轻叹一声:“将军百战死,征战几人回!”

    没想到这花白胡子竟是读书人,肚子里还有些墨水!

    我不禁讶异,回头看一眼这位出口成章的诗人。

    那花白胡子一头黑发,脸上也无一丝皱纹,看着应该是个年轻人,只是脸上蓄的山羊胡子黑里夹着白,白里透着黑,甚是奇怪。

    我心中正纳闷,那花白胡子却是恼了:“小子,好好执勤站岗!看你爷爷作甚?不就是胡子粘了些石灰吗?有甚好看!”

    说话间,双目一瞪,食指向我的方向一指。

    半条眉看看我,再看看离我不远的东临,俯在花白胡子的耳边耳语几句,花白胡子蔫了,扯下一根墙上的草叼在嘴里,不再看我,双臂枕在脑后,仰头看天,嘴里低低地哼着首小曲。

    真正是个妙人!

    我回头凝视远方的郭军阵营,看着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