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先锋尽毁,接下来便是兵败如山倒的局势。余下的六万大军有近半数以杀被杀或是被俘,余下之中又有一半的跑散不知所向,只有监军钱亮带着一万五千余将军撤回到了广南府,堪堪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南明军队的大败,消息传到西平王沐斌的耳中时,独木难支之下,唯恐中计的他也是匆忙带军撤回到了云南府。
此一战的失利,使得南明布在云南的精锐之军尽失,实力也下降了近一半之多。正是此时,岷王一系以及交趾和苗军的反击到了。他们先是派出了一部分军队监视着云南府中的西平王,接着集主要的兵力向着广南府围了过来。
在丝毫没有准备之下,广南府中的南明大军为避免被围的厄运,是仓惶的后退着,以至于丢下了广南府不说,还将城中原本准备大军战时所需的粮草多数留下了来,成了追上来的岷王所部。
丢了广南府之后,原本是想向广西府进发,好与西平王所部汇合的。可已经不敢在相信任何人,因为担心西平王也会背后下刀子,在湖广总督王来的提议之下,新任云南布政司不久的原广东布政司杨信民和监军钱亮都投了赞同票。大军这便退出了云南之地,向着广西的泗城州而去。
可谁想到,提前没有足够的沟通,广西军兵准备不足,致使大军一路前进的速度过慢,仅仅是在大军刚入了泗城州不久,便又发现了从身后追来的岷王所部。一逃再逃之下,仅仅是在泗城州过了一个晚上后,大军又继续向东撤退,经庆远府、桂林府、出了广西境地又路经了广东的韶州府来到了江西的赣州府。
几个月前,正是在这里,杨晨东与广东万余军兵汇合,在这里齐聚之后解决了广东的黄匪之乱。可谁又能想到,这才多长的时间,王来他们也退到了这里呢?
连丢了云南、广西和广东大部的城池之后,南明军终于算是安定了下来。岷王一部不在追击,而是开始消化着他们刚得的土地与城池。
又因这里是被岷王、交趾、苗民三部联合攻下的,还需要进行商议城池的划分问题,这才给以南明军队以喘息之机。
但同时不得不说的是,随着这三省大部地盘被占下之后,岷王系组成的三军也露出了他们的本性,烧杀抢掠是无处不在,一时间三省之地是民不聊生,多少大户被抢,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衣不遮体,食不裹腹。
大军战败的消息如同一道狂风般直向着南明的京都南京传了过来。皇宫大殿中的英宗朱祁镇在听到这一消息时,传说当场就昏厥了过去,随后不久,重要的文臣武将便来到了皇宫之中。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次同来的大臣中还有着前一阵子被要求在家养病的兵部尚书邝野。
邝野站在朝堂之上,丝毫没有丁点的病体之样,只是那铁青的脸面还是告诉众人,此刻他的心情极度不好。
不仅是邝野,怕是现在朝堂之上就没有哪一个人心情会是好的吧。
这些臣中有三分之一是原北北方京师中的重臣,他们是因为相信朱祁镇,这才托家带口的来到了南京。原本以为跟着英宗先成立南明,然后一番奋发图强之后,在反攻北明,完成一统大明的大业。那个时候他们都将有着从龙之功,便是载入史册也并非没有可能。
谁又曾想到,仅仅是看似不起眼的两场南方内乱而已,竟然引得了如此般的后果,南明竟然连丢三省,如果不能在加以扼制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南明将会不复存在了吧。那个时候莫说打回到京师去,就是自己这一条老命是不是能还保住都要两说了。
突然出现的变局,糟糕的局面让所有人都哑然失语。众文武百官们陆续的到来,尔后都学着邝野的样子沉着一张脸,看似十分的难看。
众臣少有的哑然不语,使得大太监曹吉祥手拿拂尘打破宁静一出现的时候,这动静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这里看了过来。
曹吉祥此刻脸色上也并不好看,先是向着群臣身上扫去,待发现应该来的都来齐了,这才舒缓了一口气说道:“皇上有旨,宣邝野、王佐、陈循、萧铉、商辂几位大臣进内殿候驾。”
“臣遵旨。”邝野等五人连忙躬身抱拳答应着,随后便跟在了曹吉祥的身后离开了金銮大殿。
五人一走,其它臣子是面面相俱,一时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而其中的一些臣子,目光还向着礼部尚书刘德、工部尚书江渊的身上看了过去。
六部尚书中,仅是他们两位被留了下来,难免不遭人测目。尤其是礼部尚书刘德,他的身上更是留下了众人诸多的疑虑目光。
江渊是工部尚书,在战事上所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最多就是督促兵器打造的事情而已。但听说前一阵子就已经打造出了不少的可用兵器,可供大军随时调拔所用。如此一来,他所能起到的作用已经非常之小了。刘德不同,他可是礼部尚书,战争不仅仅只是打仗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有谈判以及舆论攻势,而这些都需要礼部来做。可他现在确是被留下了这里,在联想到前一阵子正是因为他的谏言才让邝野尚书回家养病的事实,才引来了这一场战事的大败,不由间,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中便多了许多的问号。
对此,刘德自然是一早就感受到了,他也知道这一次前方军队大败,皇上是需要寻找替罪羊的。虽然不一定就会是自己,但适当的敲打总是需要的。刚才没有宣自己候驾便已经是一种明证了。
但即便是知道了这些事情,刘德依然还是站在那里没有露出丝毫怯意的神色。他太清楚这些臣子们了,你一旦得势的时候,那是什么样的好话甚至是肉麻话都能说的出口。反之,一旦你失势了,那也是什么样的难听话一样也说的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