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巡的脸色发白,额头尽是汗水。他看不到伤口,只能看到我的表情。他问“怎么了?若是害怕,我自己来,没事。”我摇摇头,保持冷静“两枚飞镖都射中了要害。我不能再拔了,容易出事。我们立刻去找大夫。”
祝巡危在旦夕,绝对等不到一炷香。我也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也没有耐性见祝巡受如此重的伤。
马匹此时早就不知逃到了何地,我只能把祝巡搀扶起,一步一步挪动着去找大夫。然而,祝巡脚步却十分不稳当。我想了想蹲在地上,背对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祝巡自是不肯“不用管我,你先去搬救兵。万一那些人再回到这儿,我们都回不去。”
他担心我们再遇到刺客,拖累到我。我的心仿佛打开了一个水闸,眼泪不受控的啪嗒啪嗒往下掉“你若是不上来,咱们就一块在这里耗着。”
“阿云!”祝巡有的怒意仿佛牵动了伤口,让他疼痛到整个人虚无乏力。祝巡摔到了地上,宝剑撑地,想要站却站不起来。我急忙去搀扶,他却把我推开,厉声“你怎么如此不听话!”
我情绪失控,当即吼他“除非我死,否则,别想死在我前面。”祝巡愣在原地,任由我把他背到身后。祝巡有些沉,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觉得所有的力气已经用尽。但我听到祝巡沉重的呼吸声,就提醒自己不能停。
若是停下了,我就真的要失去祝巡了。我没事,祝巡更不可以有事。就在我挪动了半里地之后,见到地上有马粪。随后,我将祝巡安置在原地。顺着马粪,听到了铃铛声,随后,找到了一匹马。马的脖子上挂着铃铛。我终于找到了“贝壳”。
有了“贝壳”,我带着祝巡飞快地前往前方的村落。但村落口,遇到了几个人影挡住了去路。那几个人影眯眼看着受伤的祝巡,随后眯眼看向我,以求看得更清晰。其中一人问道“可是冷家小姐?”
听声音十分熟悉,仔细看才察觉这几人是丞相府之人。我当即下马,让他们赶紧找上大夫给祝巡治病。安置好了祝巡,我与那几人单独见面。
一番问询,确认他们是李伯安排来救我们之人。随后,我嘱咐他们,若是祝巡问起他们为何在此地。他们便说自己是来此收租,夜晚回丞相府,途中遇到。
之后,我先回了京畿,到了大理寺击鼓报案。把今日遇袭之事以及与李伯的对话,丝毫不差的复述给宋闻。宋闻当即命人记录成文,并与我一同入宫,向太后禀报两件案子之间的联系。太后见我狼狈异常。她沉默片刻,准许两案并一案。既已有了刺客的来路,抓刺客一事便交由大理寺处置。她让我在宫中好生休息。
送宋闻出宫时,我们立于城门口道别。宋闻说道“之前按照大人所言,我们去搜查了赵、孟二家亲眷家中是否有武器。果不其然,被我们搜了个正着。可惜他们死不承认,我便用计,将他们下入牢狱。我想,若是有人来救,必然是那凶手。没想到,那凶手竟找上了你,还连累了公主。”
“待抓到那刺客,为公主报仇,也算是给公主一个交代了。”我附和的说道。随后,宋闻策马离开。我本想出宫去将祝巡从村中接到驸马府,但太后已经派人去接祝巡,我只能在宫中待着。
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心中念着祝巡的伤势,很是担心。
倒是宋恒,些许是身体好了一些,让小黄门搀扶着他,将我堵到宫道上“老师,听闻遇刺,可有受伤?”
“小伤,不值挂念。”
“听闻刺杀公主的刺客,竟是要刺杀老师。如今案件又归了大理寺。老师脱身了,可朕遭这么大罪,追到根由也是因老师而起。这事儿老师总要给个说法。”
“臣知罪。”我跪在地上。此时没有半点想要与他纠缠的心思。我的祝巡还没有回家,还在生死之间。我的话让他挑不出半点毛病,他道“太后都没处置你,朕若是处置你,岂不是不给太后面子。”
我无心再就这个话题与他绕下去“陛下,驸马也受伤了。驸马生死未卜,公主重病。明日,陛下于情于理都要去驸马府探望才好。否则,怕是有人会多言陛下与公主驸马失和。”
“是朕必须要去,还是你想跟着朕去看驸马?”他当即揭穿我想看祝巡的目的。此时,因我惦记着祝巡,耐性不好,当即道“若是陛下认为臣的说无理,当耳旁风即可。”这样的问题,我从不正面回答。因我既是提出,他便必须要去。无论他有多嫌弃和厌恶宋玉,面子上的功夫,他不得不做。他若是不带我,我再去想别的即可。今日横竖我都豁出去,不受他的冷嘲热讽。
我转身要回住处,身后传来宋恒的轻笑声“去去去。老师说去,便去。”在这节骨眼上,他的戏谑和漫不经心,让我心中的怒火聚集如山。随即我停下身,走到宋恒身侧,给小黄门一个站远一点的眼色。
小黄门不解其意,往后挪动了几步。我当即把宋恒摁在墙上,他的后背抵着墙壁,触及到伤口。他脸色煞白。
我不无威胁的说道“陛下,大概是忘了,狗急也会跳墙。臣虽是臣子但也不能任由陛下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