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捞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现在完全是一副取素材的模样看着林清源,仿佛对方是砧板上的鱼肉一般。这副眼神让林清源觉得心里有点后怕,他故意扭过头去不让姐姐再来窥视自己的秘密。
电视机上的小闹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这是林清源的午夜,却也是林清娴的正午。再这样耗下去势必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林清源决定珍惜今晚来之不易的小胜利,果断见好就溜。
“那么您想问的都问完了,恕鄙人要去睡觉了。”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假模假样地鞠躬告辞。
“碗放在桌上不用收,等我睡醒了再洗便是。”
“啊,你的手还真的不碍事?不是说受了伤不好沾水么。”
“话是这么说啦。”林清源挥了挥胳膊,又看向几乎从不做家务的姐姐,“但我觉得洗碗这种危险活动还是让我来就行,要不然咱家就得有两个伤员了。”
“去你的,滚蛋。”
林清娴笑骂着往弟弟的屁股上踹了过去,后者站在原地生受了这一脚,打着哈欠表示现在真的得睡了。
“行吧,这次就放过你了。”
“晚安。”
“午安。”
闲话聊罢,困意就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漫过身体浸过脖颈淹到鼻孔的高度,刚给林清源留下细之又细的空隙让他有足够力气爬回床上。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脑袋刚挨上枕头就仿佛挨上了铁锤般,瞬间沉进了无声世界。
公寓里的欢声笑语已经散去,徒留林清娴独自站在静音状态的电视机前。
电视上的跑马比赛还在继续,这帮人怎么都不会厌的?
她忽然捂住胸口,跌坐回沙发上。
弟弟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所以无论林清娴在晚上做什么都不至于担心中途会被人打扰。林清娴光着脚慢慢踱回书房,打开了台灯。
这张书桌有两个抽屉,左边属于她,右边则归她的兄弟使用。抽屉从不上锁,他们也从不会打开对方的抽屉,这是姐弟俩一直严格遵守的生活法则。
她从自己那个抽屉里拿出一大叠笔记本,按本子厚度从厚到薄依次平摊在桌面上。最厚的那本白皮笔记本是她自己用针线手订的——柔软的纸张和书绳让她莫名地感到心安。姐弟俩的书写习惯各有不同,弟弟经常会用电脑来工作,但姐姐依旧不太喜欢这种科技感太强的东西。
白纸封面上有她自己亲笔写的几个字,这本笔记正是那部中断的——《巫女的厨房》之原稿。再次动笔让林清娴的心中掠过一丝惶恐:自从上次歇斯底里的发作后她已经两个月没有真正动笔写作了。所有的工作都任性地推给了弟弟,连自己最重要的也不得以地扔到了他头上。
这部《巫女的厨房》本应成为她的封笔作,现在巫女本人失去了挥舞魔杖念动咒语的勇气,原本远峰出版社的招牌作家“林茉莉”只剩下二分之一。弟弟仍以作者的身份继续活跃,她却被卷进离婚诉讼与旁人的冷眼中难以脱身。
“望着丈夫的双眼,理绘从其中感觉到了他数年来都未曾被唤起过的某种激情。”
的文字就停留在这里,往后再难也多写一句。林清娴凝视着笔记本长达十分钟之久,最后仍然没有积累起续写的勇气。
“要不……就这么着了吧?”她自言自语地把笔记扔回到桌上,又随手翻开剪报本在里面搜集接下来诉讼可能用得到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