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海泛着金光,带起了一片阳光,周护顶着这片热意,老老实实的在岗位上当值,一天守下来浑身起了黏黏的汗意,当夕阳斜下时,他便迫不及待的赶着收差。

    结果在散差的人流之中,经过目光搜寻,却不见杨逸远的身影,他还特地跑到他今日当值的岗位寻人,轮值的差卫告诉他:杨逸远已经走了。

    他粗略的找了找,实在不知杨逸远这一天下来是怎么个心情,最后只好自己收拾好自己,离开了尚宝司。

    周护的心情有些憋闷,尚且不想想得太多,便独自一人走到城东的江边散心,随手拾起地上的石子朝着江河掷了出去,看着石子在江面掷出多段漂亮的弧度,这才获得了愉悦之情。

    就这样玩了起来,大概在江边逗留了一些时辰,觉得颇有成效,有些事情想通了,心情也就畅快了,他的步伐不无轻快,回到青院附近的一棵老榕树下,那里有一名老者常年出摊,擀的一手好面,入口柔滑有劲道,便在那叫了一大碗葱花清汤面。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入暮,敞着门扉的屋里,杨逸远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仿佛久候多时。

    周护一手提着一小坛酒,吊儿郎当的晃进屋,将一坛小酒随手搁置在桌面上,在他的对桌坐下。

    杨逸远比他先开口:“你去哪儿了?”

    “收差之后,我找你半天找不见人,就自个儿走了,出了尚宝司就在外头散了散,哎~这话我倒还想问你呢,你当时是去哪里了?”

    杨逸远顿了顿,无语凝噎。

    周护等了他一阵,也不见他要开口回应的意思,为了缓解气氛,便兀自岔开话题:“关于赵都头那恶狗之死,我想好决策了。”

    杨逸远立时来了精神,问道:“你怎么想的?”

    “明早我就去到刘都头那儿把事儿给认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样,杨逸远忍不住质疑:“你就不怕?”

    “怎么不怕?以赵军的为人,就算是受抽筋拔骨的刑罚都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又能怎么办呢?事情是我犯下的,总不能叫当晚值夜的差卫都受罚吧。”

    杨逸远闻言,目露惭愧,在烛火的明暗晃动下,面目显得尤为阴郁。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周护觉得他问得有些奇怪,但说不上哪儿不对味,只道:“今天我们一天都在各司其职哪有机会商量?况且这决定也才刚下不久,这不第一个就跟你说了。”

    杨逸远顿住,过了好久才莫名其妙的说:“明早,我陪你去。”

    “这事你就站边上,不要掺和,一个人受罪总比两个人受罪好。”

    话音刚落,周护坚定的回望住杨逸远,却发现他的目光如触电般的缩了回去。

    杨逸远低头又抬头,来回间欲言又止,最终颔首道:“你说得对,但明早我还是陪你一块,哪怕是送你到堂口也好。”

    “那我岂不是还要多谢你的美意?”

    周护说这话本是为了调节,哪知听到杨逸远耳里,感觉意味就不一样了,他霎时就绷住了脸,低下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