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江槿月独自坐在窗前,疲惫地按着眉心,方才听到的话仿佛诅咒般不断地在脑海中回响。
刺耳至极,令人齿冷。
“嫁给太子也不过做个侧室罢了,还能断了方大哥对你的念头。啧啧,你这样的人,哪怕是给太子做个奴婢都是你的福分了,还不知足呢?”
江宛芸是王姨娘所生,二人虽同父异母,可江宛芸一向对她恭敬谦和,常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叫着姐姐。
她从未想过,表面温和纯良的江宛芸心里竟恨她入骨。好好的人有两副面孔,真的不累吗?而这一切恨意的根源,似乎是“方大哥”?方恒景?
越是琢磨,她就越觉得莫名其妙。且不说她对方恒景根本没好感,单说这自家姐妹为了个男人反目成仇,说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
“只不过,我为何莫名其妙会了读心术呢?该不会是在地府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吧?”江槿月将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难不成是坠崖摔得太狠,幻听了?
静坐许久依然毫无头绪的她,最终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思路。她轻叹一声,朗声道:“进来吧。”
得了她的允许,紫荆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小声道:“大小姐,老爷请您去正堂一趟。”
“我知道了。”江槿月点点头,正打算起身出门,眼角余光却瞥见紫荆脸上的一块淤青,不由蹙眉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紫荆闻言微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又笑着搓了搓手答道:“不碍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话还没说完,江槿月就摇了摇头,打断了她:“你每次撒谎都会这样搓手。”
即便紫荆打定主意要瞒着自己,江槿月也多少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今日她没去见太子,江宛芸定会把此事添油加醋地告诉江乘清,以他的性子,会拿丫鬟出气倒也不稀奇。
紫荆从小就跟在江槿月身边,二人如同姐妹。江乘清这么做无非是在警告她,无论是她的丫鬟还是她自己,他都有权随意处置,所以她最好老实点,别惹是生非。
江槿月抬手覆上紫荆的脸颊,微微阖目,低声道:“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说罢,江槿月便大步朝着前院走去。明明是在自己家,她却总有寄人篱下之感。一瞬间,江槿月又回想起判官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与江乘清那张臭脸相比,阴司地府的鬼怪都显得可爱多了。
她才刚入正堂,正和王姨娘说话的江乘清便一脸不悦地看了过来,冷笑着嘲讽道:“你可真是愈发不像样了,如此离经叛道又不守礼数,怎配做我尚书府的大小姐?”
“我怎就不守礼数了?”江槿月跪坐在地上,答得满不在乎,心道如果能选,她可不愿做什么大小姐,真是晦气。
“一个大家闺秀,青天白日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与人厮混,还不算不守礼数?”江乘清说到最后仿佛是气极了,将那檀木桌子拍得震天响。
说话就说话,桌子又没惹到你,何必呢?这事儿又不是谁桌子拍得响谁就有理的。
江槿月微微蹙眉,明知故问道:“这话说得难听,只是有何凭证呢?是谁在乱嚼舌根?侮辱女儿家的名节已是不妥,要是传扬了出去,又让别人怎么看您这位尚书大人呢?”
“还需要谁来跟我嚼舌根?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去见太子?”江乘清抬手指着她的面门,那模样倒真有几分痛心疾首的意味了。
王姨娘站在他身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伸出手给他顺着气,温声劝道:“老爷,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槿月一直是懂事的孩子,就算她做了有辱门风的事儿,您也得原谅她一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