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相关的记忆含混不清,好像从中间隔断了一样。他依稀记得昨晚回房间,整个人又冷又困,到玄关前便站不稳了,目光也渐渐开始涣散。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住进的医院,他实在想不起来。
只在潜意识里,似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整晚守在床边,温暖的掌心笼罩着他的手背,从始至终不曾离开半步。
陆允有些怔怔的,偏过烧晕乎的脑袋,盯着医院陈旧的窗帘发呆。忽然吱呀的一声,病房门推开了,颜煦提一大锅白米粥进来,腾腾热气裹挟着香味飘得满屋都是。
陆允恍惚了一会儿,随后映入眼的,是颜煦憔悴的脸,背光下几乎失色发白;眼底一圈青色愈发深重,卸了妆的缘故,深邃的五官疲惫不堪,仿佛一阵风来便会垮塌散架。
“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还不舒服吗?”
颜煦快步上前,拉开椅子,挨着床边坐了下来。在陆允不知所措的注视之下,他从手边端来小碗,干净的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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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料勺,将白粥倒一半进去,而后道:“一会儿护士来打针。你多少吃点,不然又得扎手腕。”
陆允的眼睛被热气熏出一层朦胧的湿雾。此时粥碗递到手边,他指尖动了动,却发不出力气,想开口说话,嗓子也哑得不行,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我喂你吧。”颜煦低声道。
“不、不用……”
陆允终于开口了,声音非常的沙。可颜煦已经端起粥碗来,舀了一小勺,递到他的嘴边。陆允只好囫囵吃了,那粥温度适中,不烫也不凉,带着甜香味滑进喉咙……直到这时,昨晚被抽空的力气,才开始一点点回流。
陆允低着脑袋,让颜煦喂了好几口,又喝了一些热水,身体的感觉逐渐清明起来。
他现在特别想问,为什么颜煦会在这里,昨晚高烧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房门再次推开。是医生进来,准备给陆允量体温,看到他在吃粥,便站旁边等了一会儿。
“是……陆允先生,对吧?”医生是颜煦那边的熟人,凌晨打了几通催命电话,好不容易才喊来的。他一边翻阅床前的输液单,一边皱紧眉头,跟陆允说明他目前的状况。
——身体很虚,低烧没退,明显是久病不治,积劳成疾,而且伴有慢性胃炎的症状。
医生不是没见过讳疾忌医的顽固病人,一下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什么不能不爱惜身体,年轻的时候胡乱折腾,等年老了一身毛病云云……那头颜煦给陆允喂粥,本来就有点手抖,便回头让他少讲两句。
医生却清了清嗓子,忽然一推眼镜,说了句与病情无关的题外话:“陆先生……您昨晚烧到40多度,是颜煦开车绕山路,连夜送您过来的。”
颜煦:“……”
陆允目光微顿,吃粥的动作停住,抬眼望向颜煦近在咫尺的面庞。
“他怕您睡不安稳,就坐病床旁边,守了整整一晚上。”医生继续说道,“今早惦记您要打针,不能空肚子,又借厨房熬白米粥,从天亮开始一直忙到现在……”
陆允只感觉喉间一涩,低头的间隙闷咳了好几声,刚才那些悄悄搁了糖的白米粥,此时甜香味尚残留在口腔里……一下子失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