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医院走廊几乎不见往来的人影。
颜扉就站在窗台旁的偏僻角落处,等陆允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颜扉才要紧不慢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陆允先时还没开口,颜扉却已顾自说道：“现下热搜闹这么狠，对颜煦将来的发展多少有影响。还是说,连你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他是他，你是你——陆氏集团有的是钱和本事,你也不在意这么点无谓的名声。”
陆允失笑道：“那您觉得消息能传这么远,最开始是由谁闹起来的？”
颜扉轻蔑地问：“难不成是我惹的？”
陆允木然看着他，也不说话。
“怎么？你还真以为是我？”颜扉忍不住道，“我不至于糊涂到这种程度！”
“是顾钲。”陆允冷冷说道。
——这魔咒般的人名一经出口,颜扉便立马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可能在您眼里，您是长辈，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陆允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道：“您觉得一切都是为了颜煦好。所以执意给他一个无法融入的新家,让他扶持一对毫无交集的弟妹。”
颜扉喝道：“这有什么错吗？！”
陆允加重语气,一字字道：“哪怕纵容、默许顾钲伤害颜煦无数次,您也认为宽容和原谅是理所应当。甚至……您事先并没有了解颜煦的志向,却试图以自己的想法掌控他的未来。”
颜扉反问道：“我是他老子！我不管他,该让谁来管？”
陆允：“那您不如扪心自问……这是身为父亲关爱儿子的正确方式么？”
这一句实打实把颜扉问愣住了,很长时间没找到反驳的措辞。
“我先前和周慕虹导演聊过一段,得知两位是多年相识的老朋友。”陆允看着颜扉，片刻后才缓缓地道,“周导演说,他早年寻找周釉纪垚的过程中，没少获得您的帮助……甚至纪垚前往国外动手术那些年，您也帮忙出了不少力。”
不久之前,周慕虹向陆允坦白《美人刀》剧本背后那段过往，并请求他能动身去一趟遥远的S市，与纪垚面对面讨论剧本相关的诸多事宜。
而陆允也没有任何犹豫，很快也向周慕虹提出对应的条件——他很想知道为什么，颜扉愿意出高价拍下颜煦的照片。尽管那幅照片并不完美，甚至称得上是低谷期的失败之作，可周慕虹一直将它留在身边，后续每次展览也会为它腾出专门的位置。
“难道颜煦的照片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那时的陆允问道。
“不，那个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之所以留这么长时间，完全是为了还颜扉的人情……可能对他而言，才包含了真正的意义吧。”
周慕虹告诉陆允，早年拍完颜煦的照片之后，他个人其实是不太满意的。可颜扉却从始至终惦记在心上，期间强烈要求周慕虹留下照片，并自愿为他展览和各项公益的活动资金添砖加瓦——发展到后来，甚至想重金买回这幅作品，不过没有得到周慕虹的同意。
“颜叔叔。”出于对长辈的礼貌，陆允再开口时，还是带上了尊称，“这么些年来，颜煦留下的照片也不少，您唯独执着当年那一张。这是不是说明，其实您也在怀念过去，想那时候和颜煦关系不僵，没有那么多束缚，至少能像寻常父子一样——所以您是否在想，你们父子之间，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颜扉许久没有吭声，表情已等同于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