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妩曾闭关十年,十年太久,久到二十四岁的裴云弃都快忘了,大师姐是他年少时的绮梦了。

    她曾将她拉出泥泞的深渊,为他疗伤是她,教他舞剑是她,教他识字是她,给他一个容身之所是她。

    就连他长成躁动不安的少年时,每一次夜晚的梦中,也全是她。

    乔灵妩占据了他的整个少年时代,哪怕她那时早已闭关,哪怕她对此一无所知,他依旧甘之如饴。

    后来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漫长的时光消磨着他对乔灵妩的记忆,自负的男人将爱藏在恨之下,一门心思的要向乔灵妩讨回少年时的屈辱。

    但后来,他曾与她共赏雪景,他曾含笑看她为他撑伞,他曾为她买了整个小摊的发簪,他曾为她放了一树璀璨烟火,他曾与她共赴魔渊。

    魔渊之行,约莫是他这些年枯燥生活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知道了大师姐穿红衣极美,大师姐的耳朵很软,大师姐为他挡了梼杌致命一击。

    这一桩桩一件件,重新点燃了他心中对她的爱,年少时不为人知的爱意热忱而浓烈,恨便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可现在,现在……

    裴云弃知道,他为了变强屈于萧以瑟之下,做了太多错事。他被众人千夫所指,但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乔灵妩。

    她不曾为他求过一句情,她站在了温时礼的身后冷漠的俯瞰着他,在他被关押在地牢绝望之时,她也只是在为与宣燃退婚黯然神伤。

    对他这样无情的乔灵妩,他恨她。

    但她却做尽了打一巴掌给一颗蜜枣之事,将他视作三岁小孩般糊弄!

    裴云弃目光偏移到床边整齐摆放着的两套白衣,上面整齐的放着几个瓷瓶,以及洁白的纱布。

    她总是喜欢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他微不可闻的一点点甜头。

    裴云弃抬了抬手,他撩开染血的袖口,原本白皙的手臂上伤痕斑驳,这是废除灵根留下的痕迹。

    划破皮肤,将灵根硬生生扯出来,那样的痛苦,无异于抽筋扒皮。

    但痛苦只是次要,失了灵根,没有灵力的他形同废人。

    他落得如此下场,一时竟还分不清对于乔灵妩是爱还是恨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他恨温时礼,恨宣燃,恨萧以瑟,恨星剑门。

    恨这个世界。

    恨这个对他不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