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睫毛在眼底下打出一圈淡淡的阴影,书桌上的烛焰忽然摇晃了一下,魏出面前凭空出现一个伏跪不起的黑衣人。
“呈上来。”清冷淡漠的嗓音响起,带着点察觉不到的慵懒。
“是,大人。”说罢,二三将怀中对话尽数上交,退至一边时,带着点欲言又止的神色,最终还是决定沉默。
就着烛火一目十行地看完后,魏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二三不自觉看去,却见他眼眸深处尽是冷意,惊得他赶紧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就知道会这样,他怎么就一字不变地呈上去了呢,二三心中满是后悔,大人发起怒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胆子倒是大。”角落里的二三被这句话冻得不自觉抖了抖,察觉到的魏出下一刻目光便扫过来,“自去领罚。”
“是,大人。”二三苦着一张脸行了一礼后退下,这次可真是被那丫头害惨了。
书房中只剩魏出一人,他目光下移,落在其中一句话上面,眸中的神色忽然变得晦暗不明。
宫中确实已无人召他入宫……魏出缓缓靠在椅子上,无论她是谁的人,看来都有除掉的必要了,想到不久后的那场□□,魏出缓缓勾出一抹笑,这倒是不失为一个机会。
——
阿鲛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直到宫女的呼救声哭喊声传来,她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襄南王造反!
阿鲛忽然慌张起来,怎么回事,这件事怎么忽然提前了这么多!她掀开被子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木鸢和伏蝉的床上空无一人,早在昨晚丽嫔身边的大丫鬟害病,两人就被嬷嬷叫走代替那丫鬟照料丽嫔,看样子是一夜未归。
“外面发生什么了?”苓止颤抖的声音传来,阿鲛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床前,双手慌乱地搅在一起。
“许是发生大事了。”说完这一句,阿鲛也不再管她,径自推开门,先前的慌乱早就化作一片冷静,当前紧要之事是去丽嫔宫中,至于茯苓……阿鲛默不作声地看着已经傻在原地的人,若她能在这场劫难中活下来,也是她的造化,若是活不下来,就当是为大人报仇了。
门外几个宫女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有的被一刀捅穿丢了性命,死不瞑目,有的还在抽搐,伸着手乞求阿鲛能救救她们。阿鲛咬着嘴中的软肉,疼痛感让她稍微保持镇定,她不是圣人,救不了所有人,想到此处,她的目光定了一定,抱歉地看了她们一眼,径直朝丽嫔那里跑去。
一路上凄惨的喊叫声令她心惊胆战,她记得前世宫中有两处地方未曾死人,一出是丽嫔宫中,另一处是四皇子那里。木鸢此时在丽嫔那里,想来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那前世的自己此时在那里呢?
阿鲛脑中一道光闪过,转过拐角时脚步猛然顿了一下,前世这个时候,似乎并不是伏蝉去照料丽嫔,而是……她?
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就在这关键时刻,阿鲛忽然背后生寒,来不及多想,她下意识往右边扑倒,与此同时,一支锋利的箭矢直直钉入地面,箭矢上的尾羽还在微微颤抖,离她的距离不过一掌!
阿鲛双腿后知后觉地发软,她扭头一看,一个蒙面黑衣人丢掉手中的弓箭,抽出腰间长刀,向她扑来。
冰冷闪着寒光的刀砍来,阿鲛的猛一收缩,清透的眼睛里那把刀变得越来越大,眼看就要丧命刀下时,阿鲛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拼命往一边翻去,与刀身将将擦过,鬓间的一缕发丝飘落在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中怦怦直跳,剧烈地似乎就要跳出来。
在这紧急时刻,阿鲛脑中竟然闪过其他念头:襄南王攻占皇宫的人为什么是一副黑衣刺客打扮?就像是专门来刺杀她一样。
这个念头令阿鲛浑身一寒,可此刻她顾不得其他,翻身而起用尽全部的力气逃命。
身后的黑衣人见攻击又一次落空,空洞的目光再次紧盯住她,拔出嵌入地面的刀直追而上。
沿途中摆放的花盆被她砸向身后,黑衣人身手敏捷,身形一动就避过去了,只听到花盆摔在地上破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