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西几乎在她落水的一瞬间,本能去拉她。

    一般梦境到这里要不自动就跳过,要不就怎么也碰不到手。可霍锦西的手却直接抓住了缩小版的她,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和眩晕让她一阵窒息,在池水淹没了她的头顶之前,她就被那阵眩晕感弄昏了过去。

    霍锦西醒来的时候眩晕感仍然在持续,胸口和喉咙里的烧灼感让她想吐,然后她也遵从本心地吐了出来。

    “锦西你醒了?!锦西,跟爷爷说话,别吓我!”

    她循声睁开眼,眼前却一片漆黑,但并不妨碍她听出那是爷爷的声音。她想开口说什么,可她一张嘴就只是忍不住地吐。

    耳边爷爷的声音渐渐被嗡鸣声覆盖,甚至左耳还响起了电流声,像是搜索不到心跳的心电监测仪,刺耳非常。湿透了的衣物带来的湿冷和贴合感,也让她很难受。

    霍锦西虽然不排斥做梦,但是梦中难受依然会反应到自己的身上。她一时有些委屈,这梦境真的很不友好。

    更不友好的是,当她吐顺了气,眼睛和耳朵都恢复了基本功能,她这才想发现她的视觉高度似乎下降了两米不止。

    此时的她正坐在地上,被爷爷半抱在怀里低声询问。

    霍锦西被眼前的状况完全搞懵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还在梦里,尽管身上湿衣服带来的触感真实,她能想到的却是怀疑有人往她床上泼了一桶水?

    虽然在木然中本能地回答了爷爷的时候,她觉得眼前这状况……大概、可能、也许、好像……就是现实?

    她,可能,真的回到了童年?

    霍锦西以为排除做梦这个答案后,她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然后比她以为要的更快的,她只用了三十分钟消化了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事实。

    强烈的情绪总是让人能更快地找准自己的定位。

    第一个十分钟是回去的路上。

    住在村中不似高楼小区,住了几年都不知道隔壁住几口那种状况。他们这里又是落水又是救人,动静大了,自然就有邻里过来帮忙。

    但村里人热心归热心,说话多少都有点不中听。几人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咒骂:“死小囝,你眼睛长哪块去了?看不见把我衣服弄脏了吗?!”

    霍锦西回头,是弟弟把粘着口水的芝麻糖掉在了抱着他的邻居身上。孩子家人的回头并没有让那人觉得骂孩子不应该,甚至还又连带着咒骂了两句“妈逼”“眼瞎”之类的脏话,语气正常得仿佛这些脏话和语气词一样,只是无伤大雅的惊叹。

    霍锦西停下来,英气的眉头狠狠皱起。

    她听不得别欺辱自家弟弟,尽管弟弟从小被她打到大。醒了醒神,她也不看那人,只盯着霍锦年道:“下来。”

    到底年幼,小霍锦年刚刚被耳边的大嗓门吓懵了,听到姐姐说话,赶紧挣扎着下了那人的臂弯,然后拉住了她伸出来的小手。

    两个孩子的一系列操作如行云流水,几个成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霍锦西就一手牵着弟弟的小手,一手托着爷爷的手腕,带着他们往家走。

    虽然对这个年纪的经历没太多记忆,但他们村一直没拆迁,格局变动有,但她家的老房子在哪里她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