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两队人之间逡巡不定,最后却咬了咬嘴唇,说:“我没有怀孕,长官。”

    医生歉意地笑一下,摆了摆手:“那我很遗憾。”

    她走到妇女、儿童与老人之间,卫兵发放给她一个外观和麻袋无异的绒布长袍。

    军官看向她的丈夫。

    “名字?”

    “格洛德·希尔丁。”他说。

    “来之前做什么?”

    “我是个中学教员,”他顿了顿,又补充:“教化学。”

    军官说:“还不错。”

    书记官记下名字,他被分到成年男子那个一看就是为劳力准备的队伍中。

    格洛德离开后,郁飞尘上前,报完名字和职业后,他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二十五六岁,身姿挺拔,穿黑衬衫、马甲和灰蓝色格子大衣,深金栗色头发,眼睛是深墨蓝色。

    至于五官,他觉得和在乐园的模样有些相似,但鉴于自己辨认脸部的能力,这点相似不一定可信。

    脱掉大衣后他开始解衬衫扣,同时有一个卫兵搜查他的裤兜和靴底。

    郁飞尘微垂着脸,伸出右手,作势把衬衫递给另一个卫兵。那卫兵同时伸手,将准备好的劣质灰衣服递给他。

    就在这时——他轻轻抖了抖左边手腕。

    卫兵抬眼看,白金腕表折射着银光。

    就在这短暂的一秒之内——

    早就被转移到衬衫兜里的镀银打火机和一把锋利的折叠小刀被他勾在手中,迅速没入了灰衣服的掩蔽下。

    交接完衣服,卫兵粗暴地转到左边,卸下他的腕表。

    与此同时,小刀和打火机滑落进长裤的侧兜,没有一个人看见。

    彻底除去上衣后,镜子里的年轻男人四肢有力,肌肉结实,线条利落。

    “好小子。”军官神色阴冷,讥笑一声,嗓音嘶哑,“窑子比砖窑还迫切需要你这样的好小子——给那个来找事的肺结核锡云婊|子找点事做——但科罗沙杂种和讼棍还是他妈的下砖窑去吧。”

    他的副官,以及其它士兵一起笑了起来。

    郁飞尘冷眼看他,事实上,下流玩笑是某些军队里常见的消遣,但这位大校凸出的眼球、眼球里的红血丝,微微抽搐的眼轮匝肌和混乱低促的语调无不暗示着,他在神智上已经有所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