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人!”路呈骞在人群中喊着,音声宏亮。
月余未见,路呈骞不羁的模样一如从前。
苏灵咚不喜欢他这般唤她,说不清这称谓的意味,似乎暗藏暧昧,又许只是一种纯粹的欣赏;赵驿孟对此亦颇有意见,此前甚至当面喝令他改,然路呈骞依旧我行我素。
苏泽域夫妻起初并不知不修边幅的路呈骞唤的是谁,及至他走到跟前,继续道,“苏美人,别来无恙?”他们才确定他是在喊苏灵咚。
“路师弟,别来无恙。”苏灵咚应着,看向一旁的兄嫂,“五哥、嫂嫂,他是孟郡王的师弟。”
双方只相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苏美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苏灵咚面露难色,却没拒绝,侧身对兄嫂道:“五哥、嫂嫂,稍等。”
她随路呈骞走到人稀的地方,二人尚在苏泽域夫妻的目光之内,那儿灯火不甚明亮,旁边有一个空空的摊位。
知道对方有话要说,苏灵咚并未开口,只望着他。
“唉!”路呈骞先叹了一声,“我师兄那小子——”然后抓着后脑勺,苏灵咚那纯澈的目光令他有些不自然。
“路师弟有话不妨直说。”苏灵咚微微笑着,路呈骞那双眼睛,不论怎么看都和盛月宫中那个待她很好的内侍一模一样,而且两人的身量亦是一般。
“他令人很头痛,对罢?”
苏灵咚点点头,又摇摇头,“如今不了,我与他——”料想他已经见过赵驿孟,因而她亦不遮掩,“今时不同往日。不知路师弟因何为他头痛?”
路呈骞见识过不少女人,像苏灵咚这般坦诚、率直的并不多见,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喜欢过,如今热情不再,亦能磊磊落落地谈说,没有怨憎,没有咒骂,那神情,有一种豁达与洒脱。
倒反是赵驿孟,又别扭,又不干脆。
“那傻小子过得不好,没说出,只会不断找我、折磨我,所以头痛。”路呈骞露出滑稽的表情,好像一个不知道拿心爱的弟弟怎么办的大哥哥。“这一切,都是因苏美人而起。”
“路师弟大概只听了一面之词,”既然他是因赵驿孟而来,苏灵咚亦不介意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凡事皆有因果,你与孟郡王都是佛门弟子,应当不难明白,今日种种必有恶因在先,而个中缘由,路师弟不涉其中,恕我不便一一相告。不怕路师弟笑话,我对孟郡王确实曾痴心一片,然一切皆已成往事。今日局面,单单说因谁而起不免有失公允,我二人分道扬镳乃是——”
路呈骞抱着剑,微微垂首,他打断了苏灵咚的话,“我指的是,师兄来找我,每次都是因为你。”
“若路师弟非要怪因我孟郡王才找你,我无能为力。”
“头痛!”路呈骞双手抚住太阳穴,“还是出家人清净,我看我还是出家好了,免得像你们,成天烦恼不断。”
“佛门又岂是避难所?”苏灵咚语气淡然。
路呈骞外表看起来虽不羁、落拓,他与赵驿孟其实是同一类行,在熟知的人面前,还保留着赤诚的、孩子气的一面。
“对了,昨夜——”路呈骞又挠挠后脑勺,“昨夜太王妃旧疾复发,王府里乱作一团。师兄三更半夜去找我,那样子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