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只买了一个,香草口味的。宋司站在点餐台不肯走,右手举着脆筒,眼睛还盯着做冰淇淋的机器,道:“再来一个,你得跟我道歉。”

    楚明意道:“吃这么多容易拉肚子,我明明跟你道过歉了。”

    “口说无凭,”宋司转向服务员,“还要一个香草味的,他付钱。”

    服务员还没应声,楚明意又道:“不要冰淇淋,给他再来个小慕斯蛋糕吧。”

    宋司不满地偏头看他,两人僵持不下,服务员先忍不住笑,打圆场道:“就冰淇淋吧,我们都是用最好的料做冰淇淋,慢慢吃不会拉肚子的。而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喜欢的才是最好的,强扭的瓜不甜。”

    宋司赞成地点头:“说得对,要刚烤出来的脆筒。”

    两分钟之后,宋司一手一个脆筒,沿着街道边走边吃。楚明意还在想服务员说的那句话,心里有点触动,于是抬头看了一眼身边吃得认真的宋司,道:“你要是哪天进了别人的二重意识海,锚点该不会是冰淇淋吧?”

    宋司咬一口脆筒,理智地分析道:“有可能的,我对固定口味的冰淇淋有依赖症状,大概率是因为幼时发生过与冰淇淋有关的不愉快经历,一般跟后悔、嫉妒、痛苦等负面情绪相关,且记忆非常深刻,甚至影响到之后的性格形成——虽然我不记得了。”

    楚明意记起意识海里的小宋司,穿着一身旧衣服,头发发枯,整个人看起来又瘦又小,不像家境宽裕的模样。

    宋司的过往就像一个密封的坛子,从不轻易对人说。他也是那天进入意识海,才窥见其中一角。

    楚明意试探着问:“小时候爸妈不给你买?还记得不得爸妈的事?”

    宋司认真地想了想。

    “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印象,”他说,“记忆里他们都是非常普通的人,大部分时候很恩爱,偶尔也会像正常夫妻那样吵架,工作刚刚够养家糊口,后来在某次车祸中过世……具体细节想不起来了。”

    楚明意跟宋司认识已久,上大学后是室友,工作之后又是同事,一年起码有300天要见到彼此。但他极少听宋司提起自己的家庭,唯一几次——对了,宋司曾说过自己是孤儿。

    那时他怎么安慰的来着?

    楚明意细细地回想了片刻,他的记忆能力非常强,只要抓到一点片段,立刻能把整个场景复原出来。

    他那个时候安慰宋司说:“我是老来子,初中的时候爸妈都过世了,也算半个孤儿。”

    而宋司听到这句话之后,半自嘲半羡慕地回道:“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你至少还有哥哥。”

    那这对记忆里的夫妻是哪来的?

    楚明意心头一跳,不着痕迹地打量宋司的侧脸,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

    宋司吃完了其中一个冰淇淋,道:“模模糊糊记得,就普通人模样吧。问这个干嘛?”

    楚明意沉默了几秒,没有跟他说曾经的对话,只道;“这个案子现在转给了二科,我们科接下来又能闲一段时间,你再去找我哥看看吧,以防万一。”

    “是啊,”宋司居然赞成了他,“我居然得了割腕PTSD,是需要找他看下,他治疗PTSD特别厉害。”

    楚明意眉头动了动,听他这么夸他哥,有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