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下的管事们都能够独当一面,王府各项营生平稳运作,无甚需萧梦嵚亲力掌握,他便清闲宁静地呆在王府极少出门了。
岁暮天凛,自从早些时候初霜覆地,今冬的雪花也纷纷扬扬无休无止,比往年更冷上许多。
因着畏寒,白日里萧梦嵚几乎一直躲在暖阁中,睡得半梦半醒,被蔺惋漛笑话像只冬眠的兔子。
萧梦嵚听了不服,据理力争:“兔子不会冬眠。”
说这话时他正窝在蔺惋漛怀中,仰头一脸认真。蔺惋漛点他鼻尖:“可你不是真的兔子,无论兔子会不会冬眠,你都要冬眠。”
哪来的那么多歪理。萧梦嵚辩道:“我并不要冬眠。”
蔺惋漛颔首,抬高他身体作势要起:“那我就不用陪你在这里睡了。”
萧梦嵚一僵,知道他故意欺负人,于是用力一沉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得来耳边一声低笑。
——他确实可以不粘人,但是这样美好的冬季此生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纵容自己贪婪的机会,只有一次。
最近两人的生活异常简单。打从萧梦嵚陷入冬眠,蔺惋漛总陪伴左右,萧梦嵚便安然舒适地倚着他,倚着倚着就躺到了膝上。蔺惋漛已好些日子不给他戴冠,只拿簪子草草束起,待他睡得迷糊说不了话,便抽去簪子玩弄他丝软秀发,快悦其中多久都不腻。醒时温上几壶酒,对酌共饮醺然微醉,相拥倒卧亲密耳语,放肆行夫妻乐事。
流光易逝,转瞬除夕已至。先前穆清淩来邀请过两人往将军府守岁,蔺惋漛想着能让九皇子难得吃顿热闹的年夜饭,萧梦嵚则想着能让大将军难得回家过个年,一拍即合应下了。
午后准备动身,两人换好衣裳,萧梦嵚走出房门,北风拂过,不禁一颤。
忽然有重量压上肩头,随即浑身温暖。萧梦嵚回头,视线随着蔺惋漛走动转到身前,愣愣看着他仔细地给自己绑好系带。
蔺惋漛后退半步欣赏了一下,摸摸他脸:“暖和吗?”
新制的长披风柔软厚实,整幅挑选最细腻的羔羊绒织成,沿边缘滚一圈小兔毛。蔺惋漛给他把兜帽也戴上,衬得整个人俏丽可爱。
萧梦嵚默然半晌,眨了眨眼:“很暖和。夫君特地给我做的?”
“还用说?特地给你做的。”隔着披风蔺惋漛圈住他腰收进臂弯,“喜不喜欢?”
不用说,却想听他亲口说。萧梦嵚嫣然含笑道:“太喜欢了,谢谢。”他抬身,冬雪中接一个温暖的吻。
马车停在大将军府大门外,萧梦嵚下了车,候在门边的青年有些陌生。那人约摸三十岁年纪,举手投足威仪堂堂,品貌非凡器宇轩昂,容颜与蔺逐鹰有五六分相似,肃杀之气却竟比饱经沙场的蔺逐鹰更沉重。
蔺家被称为当朝皇帝的两把刀,远伐外患近斩内忧,那把斩断内忧的铡刀就是年轻有为刚正不阿、上个月刚升任刑部尚书的蔺晨星。
萧梦嵚以前与他在宴席上见过几面未有私交,来将军府时蔺晨星又总不在,因而这竟是第一次打照面。蔺晨星上前行礼:“欢迎瑾王殿下光临。”
萧梦嵚回了一礼:“尚书大人。恭喜蔺大人高升。”
蔺晨星俨然道:“谢瑾王殿下。为国效力,矢志不渝。”
蔺惋漛揽紧萧梦嵚的背又勾住蔺晨星的肩,一手一个带着往门里走:“二位大人,进去再寒暄。将军夫人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