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烛火点的不亮,以至于,陆娆在那样的光线之中,都没有发觉来到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叫她认出郑檀的不是容貌,而是气味儿。
那人身上的气味她太熟悉了。同她身边的人都不一样,她有淡淡的体香,那是郑檀一个人才会有的味道,好闻的味道。
她被这气味儿抚慰了,脑袋埋进郑檀胸前软软的那处,慌乱惶恐的心开始慢慢安定。
姐姐还是来了不是么。如此,对于自己来说就已然知足。她歇着声音,忽得很想唤唤郑檀,张口声音也轻,但也足够叫郑檀听见了,“姐姐。”
“你乖些,莫说话了,歇着力气。”郑檀连忙止住她的话,手上的劲头松开了不少,极怕自己的力气让她不舒服了,“则冬随我进来,其余的待在外头。”
继而使了个眼色,养祥晓得了意思,随着一起待在外殿。
郑檀来得这趟不合规矩,若被发现,可算得上是个大罪。方才是她情急之下没有思虑周全,顾不得太多,就直接从后面出来了,忘了平日记在心上的谨言慎行。她倒是没有后悔过来这一趟,相反,这一趟不来,整个晚上她都难以入眠。陆娆对自己的影响力,她早便知道了。
太医住得近,来得也快。
郑檀杵在一旁,面色不善,盯着那太医背着药箱子,看着他脚下生风的跑着过来。
“郡、郡主。”
“怎么回事?晨间我是如何交代的,你都给忘了嘛?”
太医额上冒汗,颤巍巍伏下身体,做辑表道,“不、不曾啊,下官当真有尽心的给公主殿下医治啊。”
一记杯子就此甩出去,摔了个稀碎,“这便是你医治的结果?”医治到了咳血的地步?!
太医的膝盖扎实的落地,发出一声响动。
“郡主、郡主恕罪,这下官当真已经尽力了!下官、下官这就替殿下施针。”榻上那位这副样子,气血倒流,肺上的病症实乃难去,就那副受过药的破败身体,前期呕血可是再正常不过了。可他偏偏是不敢多言一个字,只怕自己的老命今日就交代在郑国公府的郡主手上。他可还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现在的太医之职真是愈发的难做的。前头皇后娘娘宫里还来了人,召他前去问话。太医署里那么多的太医,怎么偏偏就只叫他一个了?这摆明了就是为着咸铭公主来的。
这一遭他还被郡主娘娘强留在掖永宫里,只好是装作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医者,专心治病,装个耳疾。之后再去皇后那里请罪了。
“还愣着做什么,等着本郡主取了针来放在你手上才肯施针么!”
这郡主娘娘的耐心好像用完了,发狠的模样与昨夜和气样子比起来,万般的骇人啊。他哆嗦了几下,扶起药箱去做事。
咸铭公主的衣衫自然是不能解的,这便是合着中衣去施针,一步一步都不得有错。
他能感觉得到,郡主的视线一直跟随他的动作,烫得他背后发汗,无端端的手竟颤了起来。
“抖什么?”万一一针扎错了地方,可怎么好。受罪的还是阿娆。
“啊哟,我的郡主娘娘啊,您可别再吓下官了。您、您再唤我一两声,可真的要出错了。”太医署的太医,没有些本领哪能到宫里在当差,手上的功夫自是有的,可被吓着了,就说不准了。错就错在,他怎么会在昨儿个夜里当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