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江希夷面沉如水,冷眼看向监正:“敖卿将军,是我大楚肱骨之臣,如何能以你三言两语,随意构陷?”
黄惟宁说过,这场黄粱梦别有变化,可能暗藏龙君极深的念头——那么是否代表,敖卿曾经真的曾在大楚为将,甚至于受到陷害。
“师尊为我说过……镇海将军位高权重,世代忠良,官家必然不信。”监正从怀里取出一到图卷,双手捧到江希夷面前:“此图乃师尊于六十年前,我大楚开国之时,蒙太宗看中所画图卷,官家一看便知。”
江希夷捧起画卷,只看到这图卷乃是一卷《大楚开国图》,其上有大楚太宗,乃至于二十四位文武名臣。
其中武臣之首,便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敖家,敖家世代单传袭镇海将军爵位,往往只有父亲死后,儿子才会出仕袭爵。
敖家在大楚地位极高,有着披甲上朝,见皇帝不跪等总总特权,若江希夷是个纯纯的皇帝,必然觉得颁布这旨意的祖宗脑子有问题,亦或者是要把敖家放在火上烤。
“画上的敖将军,同当今敖卿一模一样……子承父相,也算得上是好事。”江希夷连眉毛都不抬,他当然知道监正的意思,这是想把敖卿打成非人,来完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几十年来,镇海将军都是当年一人而已,此人已经占据我大楚近半气运。我大楚立国一甲子,水灾、旱灾、火灾、蝗灾、鼠灾不断,皆是因为此人的缘故!”
监正态度陈恳,语气悲切,好似与敖卿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江希夷只是冷笑,敖卿是龙君,你把水灾旱灾推在他身上,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胡言乱语!”江希夷拎起手中一块砚台,掂了掂分量打不死人,直接一板砖给他抡过去,落在监正面前砸成两半:“若你再敢胡言乱语,挑拨我君臣关系,你如若此砚!”
“官家!”监正还想再说,就见到他突然神情一滞,身体浮现九色光华,一股磅礴的气势骤然间从他身上涌现。
等那监正再抬头时,已然是一位鹤发童颜、黑须青衫的道裝老者,脑后浮现一轮清净圆满之光,两袖间由金羽纹路。
“官家……我这徒儿嘴拙难言,讲述不清,还是让老朽我来为你解释吧。”老道人呵呵一乐,好似没有君臣之别一般,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江希夷的下方,还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江希夷则看的冷汗直流,他在这位道装老者身上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那种气势甚至超越了南山妖国的山君,直逼在梦中见到的龙君本尊!
“道长是监正之师?”江希夷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之中,是否有过这一幕,自己替代的这位大楚皇帝,是否早就相信了监正的话,“听闻道家清净自然,不理凡尘,为何要参与我凡间家事?”
他把自己和敖卿的君臣关系比作家事,就是想让这一看就不好惹的道人知难而退。
“呵呵,心在凡尘,自然就离不开凡尘了。官家说你这是凡间家事,但这家里何时没有老道我的一份了?”老道士点了点江希夷手中的话,只见那画好似活了过来,一个道装老者腾云而来,落在大楚太宗身侧,同敖卿一左一右,就此定格在画上。
“当年太宗想要效仿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旧事,老道我自觉多了一位,于是退位让贤。如今六十年过去,看来该离开的是那镇海将军。”
老者手指一点,画上的敖卿骤然消失,江希夷手指青筋暴起,看他的目光好似看着死人!
“老道我并非排除异己!大楚立国六十余年,受苦受灾不断,早就该将他打入镇龙湖。”老道态度冷淡下来,对江希夷直言不讳:“早就该被扫尽尘埃里的古神,就不要妄想在这人间显圣了,将祂打入镇龙湖,以其气运帮我大楚度过未来几十年的天地大
变,才是敖卿最好的归宿。”
“敖卿是龙君,他怎么可能引发灾祸?”江希夷继续追问,他感觉这老道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可怖,甚至连这黄粱梦幻境都快承受不住了。
“天地之道,自然轮转,每隔几百年就会有灾劫降世……但凡古之皇朝,无论多么鼎盛辉煌,遇见这样的天时都无法抵挡。”老道面色平静,语气极为淡然:“这件事情不止老道知道,你祖宗大楚太宗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不那镇海将军‘镇海’,大楚也挺不过这天地之变。”
他话说的极为清楚,甚至清楚到近乎于冷酷,之所以留下敖卿在此,就是为了让他来做‘扭转天时’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