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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六章、绝密(2)

    原来,一直被张小凡视为魔教妖女的碧瑶,也曾有过这样一段悲哀而凄惨的经历。孩提时代的碧瑶曾经跟随母亲一起在狐岐山居住过一段时间,而也就在那段时间里,狐岐山的狐族残余,竟然遭到了天音寺的袭击…

    比起千年前的万圣岩,如今的天音寺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经常秉持着绝灭者的态度——身为天下三大正道之一的天音寺弟子,平日里行走天下之时,就总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故而像是狐岐山这样的所在,他们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而对于当时恰好身处这是非之地的碧瑶来说,这更是一场无妄之灾。

    在那次袭击当中,碧瑶和她的母亲外婆不仅被崩坍的洞穴岩石困在了地底,甚至因为事发突然,也没来及像这次一样,提前预备好足够的干粮和水,于是,便只能绝望的在地底等待其他人的援助…

    在这个过程中,年老体衰的老狐狸最先死去,而在那之后,为了让碧瑶能够继续活下去,他的母亲甚至将自己身上的血肉阁下,作为女儿的口粮,这才终于保住了碧瑶的性命…虽然在当时,碧瑶自己并不知情,但从结果上来说,她依然是等于啖下了自己母亲的身体,才终于活了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碧瑶和万人往之间的父女关系才会这样复杂。

    …在交心而谈之后的那一夜,碧瑶一直昏迷着,但在梦中不时叫喊着“娘亲”“爹”等话,两个人的位置一下子竟倒了过来,变成了张小凡来照顾她了。

    但这看来是碧瑶深心处一个极痛的往事,昏迷之中。几度惊叫,冷汗涔涔,张小凡手足无措,直到最后,碧瑶无意中乱挥手臂,抓住了他的肩膀。依偎在他的怀里之后,仿佛得到了什么依靠,才渐渐平静下来,安静地睡了过去。但那一双手,却是紧紧地抓着张小凡的衣裳,甚至指甲还陷入了肉里,疼得张小凡龇牙咧嘴,但不知怎么,看着碧瑶苍白的脸庞。他竟是不忍离开,强自忍了下来,任她依偎在他怀里,安睡着。

    碧瑶的这件往事,对她来说,仿佛是伤得极深的痛楚,这些年来深埋心里,不料在这生死关头。又再次回想起来,心神激荡。加上这些日子来食物稀少,身子也有些虚弱,竟是连着昏迷了许久。

    张小凡望着此刻依然紧紧抓着自己沉眠未醒的魔教少女,不觉摇头苦笑,就在不久之前,他自己还是一个到鬼门关头走了一圈回来的病人。不料这个时候,却掉转了过来轮到碧瑶病了。这两人竟是一先一后都倒了下去,真是想不死也难。

    又过了一阵,张小凡自己也昏昏欲睡,但兀自强撑着坐直身子。只因为碧瑶此刻正躺在他的怀里,看着她那张憔悴而略微痛楚神情的脸庞,张小凡竟是不忍离开。

    只是这般坐着可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坐在平台上,一脚悬空一脚踩地,半斜坐着,身子挺得笔直,又没靠的地方,时间一久,身子上各处酸疼不说,尤其是碧瑶紧紧抓着他的地方,手指用力,便是她昏睡过去之后,那劲头居然也不稍减,真是疼入骨髓。也是张小凡性子还算坚忍,居然咬着牙忍了下来,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跳将起来。

    不过饶是如此,受的这份罪却是着实不轻,张小凡心中叫苦,但到底了,却终究没有离开,时间一久,困劲也上来了,便在这份渐渐麻木的痛楚与酸疼中,居然坐着也打起盹来。

    “啊……”

    张小凡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便觉得全身都疼,正自叹气处,忽然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平台之上,而原本在身边的碧瑶却不知去向。

    张小凡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向四周一看,依然没有碧瑶的影子,整个山洞之中,空荡荡的,竟连一丝声音也无。张小凡突然之间,心中浮现起一阵寒意,就象是一个人突然呆在了坟墓中一般。他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想也不想,便开始找碧瑶。

    找过天书石室,又去了那间藏宝室,都没有看见碧瑶的身影,张小凡思索片刻,向外走去,果然没多久,便在那间供奉魔教两大邪神的石室中看到了碧瑶的身影。

    只见在慈眉善目的幽明圣母和面目狰狞的天煞明王座前,碧瑶跪在地上,肩头耸动,虽然极力压制,但依然发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她竟然在哭。

    张小凡呆在当地,任他如何想象,也不会想到这一直以来坚强好胜的魔教女子在这神像面前偷偷哭泣。他立在当地,一时竟不知所措,但终究是慢慢走了过去,迟疑地道:“你、呃,你,你怎么…不要哭了!”

    不料他不说话还好,一听到他的话语,碧瑶心中原本强忍的悲伤突然一下子爆发出来一般,声音立刻高了许多,大声悲泣,慢慢抬起头来,原本玉也似的脸上,此刻也挂上了珍珠般的眼泪。

    张小凡目瞪口呆,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少年,如何懂得这些女儿家的心思,立刻间手忙脚乱,倒好似碧瑶是被他弄哭的一般,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不要、这、这个样……我,我、不,你,不是,我是说我……”

    碧瑶泪眼朦胧,看着张小凡忙乱样子,摇了摇头,咬紧了牙关,但伤心处竟是忍无可忍,忍了十数年的伤心泪水,就在今日,一涌而出。

    “是我,是我害死了娘亲的!”这深深陷在痛苦往事的女子,带着几分凄楚,哀哀地道。

    张小凡立刻摇头,看着她此刻脆弱无依的身影,心中一阵恍惚,就像是看到多年前,同样一个无助的自己的身影:“不是的,”他走了上去。低沉着声音,柔声道:“你娘亲是最疼你的人,那时你还小,什么也不懂,又怎么会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