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为了早些得知她心中的答案,这次楚离觞走得特别快,很快就随着萧越走过来时的半月拱门,进入他所说的前厅。
刚刚近前,便隐隐嗅到一股深厚绵长的木质幽香,里头的桌椅或者花架柜子显然用的是沉香木制成的,这也太奢侈了吧。
楚离觞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这“死谪仙”虽然家住荒山野岭,可是,看他的家中这单单一个前厅就用这样名贵的木材,那其它没有见过的屋子陈设会是怎样的呢?人说,一寸沉香一两金,他家这种做派到底该叫低调的炫富还是高调的藏拙呢?
不过,他还算磊落,并没有将两人用餐的地点放在他的内室或书房掩人耳目显得暧昧至极,这也多多少少减轻了她的别扭。
说到底,她目前连将他当朋友的打算都没有,她怎会心安理得地与他在他的内室逗留呢?
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楚离觞很惬意地将自己的后背贴近靠背,因为座位太宽敞,剩下她的双腿悬空着无处安放,只好随意地晃动着像个不安分的八岁小孩。
就在她忙着用手感受着这些沉香木制成的八仙桌和太师椅的时候,萧越已经将食盒里的早膳摆到桌面上来了。
当一碗粥散发着热气放到楚离觞的眼前时,她这才停止了手上对这些沉香木的丈量。
眼下的青瓷小碗中盛着的是冒着红枣甜香的红豆粥。
“你似乎喜欢甜食,本公子也就投你所好了,请吧。”
可能人生首次与一位异性,而且还是一位绝美的异性共进早膳,虽然地点也算公开,可是,萧越仍然觉得脸上不可抑制地在悄悄发热,他在心里骂自己就这点出息。
他并没有直呼楚离觞的名字,也没有了方才在药房内故意调、笑她的那般油腔滑调,而是很诚恳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之后,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老练一些,他一边给自己舀白粥一边又接着说道,“你看起来气色不佳,面色苍白,可能是睡眠不好,也可能是血压过低所致,这种症状,每到晨间会有浑身无力感,甚至在行动时会心慌气短,因此你潜意识更喜欢吃些甜的食物来补充能量。不过呢,最好多喝红糖黄芪红枣姜汤,才能补气养血,这里有个方子你拿去试试……”
楚离觞本来一直在低头认真喝红豆粥的,听闻他说出这样一长串对她身体素质的诊断评估结果和针对她的养生建议,她蓦地抬眼,清澈俏丽的大眼珠子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扮着家居好男人的“死谪仙”,如果没有之前他对他说的那些调笑她的话,她此刻一定会被他纯善如白衣天使的外表所折服。
喵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说的就是眼前这个“死谪仙”吧。
而本来在诚心发挥他的专业为她指点迷津的萧越,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冷静严肃所震住了,这不科学啊,楚离觞这女人虽然身为刺客,可她从未有过一个刺客该有的严肃冷静啊。
她在他眼中一直是一副愚蠢嘴硬急燥的样子,从未见她这样认真地面对一个人的时候。
这个楚离觞是不是在喜欢他啊,她说不定正在想着要不要扑上来对他来个深入喉间的吻,哦不,如果她主动扑上来了,他一定要化被动为主动,给她一个深入喉间的吻令她铭记终生。是的,只要她主动一点点,至于她曾经歹毒地刺杀过自己的好兄弟“赵牛郎”两次的事,如果要一笔勾销也不是不可以。
身处在三十里开外的城东绸缎庄的“赵牛郎”此时正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哪里知道,本来极为重视兄弟情义的萧神医,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女人,而且还是两次欲置他于死地的女刺客,就已经主动将两人相守了十来年的兄弟情放到了第二位。
看来,他与他十来年的兄弟情(基友情)一定是塑料做的。
可是哦,令暗搓搓准备着接住到口香吻的萧越所想不到的是,事情并非照他想得那般发展,因为接下来楚离觞认真盯了他一会儿之后,她就朝他露出她招牌式的蔑视了,她恢复回冷冰冰的官方态度肃然说道,“若非亲眼见过你从事医者职业,就你这样暗中揣度一个女人的身体状况,本座会想你是个变态。”
楚离觞将汤匙和碗重重地放在了沉香木八仙桌上,继续补刀,“再说了,即使你是医者又怎样,人家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们医界像你这种没几年医疗经验的人也敢出来混饭吃?抱歉,本座看医只看须发皆白的老中医。”
听闻,萧越在心里狠狠地笑了,此刻他觉得有些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看看,自己的出息呢!
原来听她这样含枪夹棒的话之后,他不仅不恼,反而很新鲜别致。
如今,自己总算明白了,其实自己对那些什么低眉垂眼的贤良淑德并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