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老爷他们会不会有事?”
广远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因为老叔跟他交待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姓陆的都要在前面!
哪怕死,也要在前面!
最听老叔话的广远,肯定不会当孬种,更不会给陆家、给他爷、给他叔丢人。
真要是死了,大不了就跟老叔说的一样,吊朝天呗。
多大的事!
“你老爷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陆文亮不知道堂弟会不会有事,但他知道堂弟已经不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孩子,而是成了一个比他这个堂哥还有种的男人,更成了他身后这数千河工的领头人和主心骨。
没有小四子,这里的人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而小四子,已经不需要他这个文亮哥的照顾了。
陆文亮的伤口早已经凝结,只是走路的时候会牵动伤势,一阵阵好像盐洒在伤口上的疼痛让他的步伐有些蹒跚。他始终咬牙不吭声,他不想让儿子分神担心,因为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
他们现在必须尽快冲到桃花坞去,否则小四子和那些勇敢留在后面的人说不得就真的回不来了。
一路上,陆文亮仔细想过,堂弟说的没错,只有将整个运河都搅乱,只有几万人合起心来跟官兵干,他们才有活路!
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官府是绝不会允许敢和官兵反抗的河工回家的,尤其是那些带头的。
新兴场的程霖也走在队伍的前面,他本是个卖油郎,现在却成了同村人跟随的对象,也是这支向着桃花坞前进的河工大军领头人之一。
这一切,只因他在官兵屠刀向同伴挥落的时候,本能的将手中扁担朝着对方的脑门砸了过去。
也许他是所有河工中第一个反抗的人,也许不是。
但现在,他肯定是人群中最坚定的反抗者。
或者说,他真的要造反。
“那么多人不能白死,这个公道我们一定要讨回来!”
“县衙不给我们公道,我们就砸了县衙!府衙不给我们公道,我们就砸了府衙!巡抚不给我们公道,我们就打破他狗日的脑袋!朝廷不给我们公道,我们就灭了朝廷!”
“老子就要问问,他官兵凭什么杀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卖油郎咒骂着,他的怒气需要途径发泄,桃花坞那里的官兵无疑是最好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