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凤瘦马。
断肠人,在河边。
徐大绥惆怅的带着二十万两银子同千石粮食自己保重去了,他知道这大明是真的指望不上,要不然不会连太监都替贼人来当说客。
高歧凤的话,他是听进去的。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不假,大明真要亡,未必就不能学李棲凤和胡尚友他们投顺。
听高歧凤语气,他徐大绥要是带兵过去肯定要比李、胡二人强,因为那两人是被打的丢盔弃甲属于投降;他过去则属反正,又是带兵投靠,性质和李胡不同待遇就不同。
只是,对方开出的防御使价码尚不能让徐大绥动心,他是损失了两千多士卒,可手底下还有七八千人,就凭这些兵马徐大绥认为与其投个李自成册封的淮扬节度使,莫不如等一等,学昔日同僚董学礼一样直接向李自成的大顺中央投降,那样就算混不上节度使总也能坐镇一方,和那个姓陆的平分秋色。
只是,他现在去哪呢?
淮安没法去了,人不能不守信,这要坏了规矩就是自个断自个的后路;老窝临淮地区又叫刘良佐个王八蛋搅得一塌糊涂,花马刘手下有两三万人,自个打不过他,去了也受窝囊气。去凤阳的话,弄不好马士英要追究哗营擅撤之罪,因此徐大绥思来想去索性奔了距此不远的天长。
这是打着走一步是一步的算盘,李自成都打到京师了,再铁了心跟大顺为敌,不是茅厕里点灯——找死么。
可惜,徐大绥不知道李自成新任的淮扬通会刘暴身上就有册封他为节度使的诏书,要知道的话肯定就地改编大顺军了。
最先发现临淮兵异动的就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金声桓部,临淮兵炸营突然金部险些受到波及,要不是金声桓急令关闭营门,大小将领全部现身约束整顿部卒,恐怕也要跟着哗变。
等到金声桓好不容易约束所部兵马,再纵马来探临淮兵营时,营中除了百多个毫不知情且吓的魂都没了的夫子,哪还有什么临淮兵。
万余人马就这么散了个干干净净,金声桓目瞪口呆,也顾不得弄清到底怎么回事,赶紧派人将这个情况告知驻扎在淮安东、南二面的黄得功和朱纪,却是没告诉同他一块围西门的淮安总兵张鹏翼。
原因是二人结了梁子。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张鹏翼部下有士兵是沐阳人,听说金手下的参将何鸣骏把沐阳给屠了,那帮沐阳兵哪受得了,一窝蜂炸了起来操家伙就要跟何鸣骏拼命。
结果显然可见,这些几个月前还是平民的沐阳兵根本不是金部的对手,近千人被杀。
张鹏翼自知打不过金声桓只能吃了这哑巴亏,此后却是金攻城他不攻,他攻城金不攻,双方根本不肯协作,互相都想着对方倒霉,私底下小动作也是不断,安东路振飞让督漕道郑标过来协调几次都没用。
半个月前,从徐州南下的顺军猛攻宿州,宿州几度告急,金声桓想带兵回援,却担心张鹏翼会趁他离开袭击他留下的兵马,只得叫中军宋奎光带2000兵回援宿州,自己留在淮安。
说是围困贼人,倒不如说是提防张鹏翼。
这段时间,双方还为军粮的事大打出手,虽然没闹大,但矛盾基本属于不可调和。
要不是顺军猛攻他的后背,金部粮草全靠安东调度支应,金声桓只怕早就领兵冲了张鹏翼。这次他故意不向张鹏翼通报临淮兵炸营溃散,便是想让张鹏翼吃个闷亏,或者说他想借刀杀人。
金声桓认为城内贼人发现临淮兵炸营之后,肯定会趁机派兵偷袭城外明军。他这边严阵以待吃不了亏,毫不知情的张鹏翼则要吃大亏,真要叫贼人冲垮就与他金声桓没关系,安东部院无话可说。
结果却让金声桓失望,不是张鹏翼知道了临淮兵炸营提前做了准备,而是城中的贼人根本没胆量出城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