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同中军都督王尚礼还需要数日才能赶到凤翔,御营老万岁催逼破城旨意甚急,王自奇同马元利商议之下决定继续强攻。
然前后组织的两次攻势西军都没有得手,总是功亏一篑,王自奇便使人射书城中,劝白鸣鹤、党孟安投降,直言西军万岁大军不日将至,届时小小凤翔如何能守住。又将巩昌总兵牛万才被西军所败之事告于城中,称只要白、党二人开城,大西皇帝必会重用。
白鸣鹤对大顺甚为忠心,知大顺已克北京,尽歼北方鞑子,此时陕西方面固然吃紧,但只要东征主力能及时回返,西军来势再凶也不可能夺取西安,又见城外西军接连三次攻城不克,更是坚定据守之意,对王自奇、马元利的劝降不予理睬。
党孟安心里却犯嘀咕。
此人早前为顺军将领,但李自成撤离西安后,其和贺珍、郭登先、武大定等人认为李自成大势已去,故为自保便于汉中降了满清的阿济格,更在贺珍的带领下袭击过率领顺军西路军转进入川的李过,后经大顺新监国闯王陆文宗的再三劝说,方与贺珍等重新易帜归顺。
贺珍率部随监国东征后,党孟安同另一顺将田虎率兵驻防西安城,党被授予西安总兵一职,大顺方面待他不可谓不信重。
然而眼见八大王张献忠将率大军前来攻打凤翔,己方一路援军巩昌总兵牛万才全军覆没,另一路援军汉中的郭登先也是迟迟不至,党孟安心中难免焦虑起来,担心以他和白鸣鹤的兵马难以守住凤翔。
又过两日,西军方面的抚南将军刘文秀率部赶至,在听了王自奇、马元利三次攻城失利的具体后,刘文秀一方面派中军都督王尚礼率骑兵数千南下堵截有可能至汉中方面来援的顺军,另一方面再次射书城中劝降白、党二将。
同时命各部于城外展开阵营,表面大张旗鼓似要再次强攻,实则暗地偷掘地道准备以棺材火药法炸塌凤翔城墙。
不出意外,刘文秀的劝降再次被城中的白鸣鹤拒绝。
党孟安虽心中犯疑,畏惧西军势大,但汉中援军不日将至,倒也抱了不少期望。
然而郭登先部却没能如期赶到凤翔。
奉刘文秀之命前往封堵汉中方向的王尚礼率精锐骑兵抢占了汉中同凤翔必经之地的大散关,这让刚刚率部穿过武都山刚出和尚原的郭登先被生生堵在了大散关前。
十一月初七,郭登先督其部强攻大散关,起初攻势还算顺利,然而未几大散关门突然大开,其后王尚礼亲率骑兵冲击郭登先部。
郭部不防西军出关袭杀,瞬间被西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等郭登先退到和尚原收拢残兵时已不足千人,再也无法北进一步,无奈只得率部退回汉中同总兵罗岱会合,再作它图。
王尚礼将缴获的郭登先将旗并汉中顺军的诸多旗帜使人快马送到凤翔城下,城中的白鸣鹤同党孟安见状都是大吃一惊,心头也俱是阴沉一片,因为汉中军的败亡意味着当初驰援凤翔的三路援军已去其二。
而西安方面很难再调兵驰援凤翔,随监国东征的主力最快也得下个月才能赶回来。
刘文秀出于顺军西军本是同根,不忍两家厮杀太惨,所以再次使人进城劝降。
这一回,白鸣鹤依旧没有动摇,但党孟安却有了投降之意,而曾于白鸣鹤率部攻打凤翔时于城上砍倒清旗,树立顺旗,率城中绅民奉上黄册丁薄口呼“迎大顺天兵”的凤翔知府闻元,更是早早的准备起奉迎大西皇帝的香案来。
城外西军越来越多,用连营三十里都不能形容,每日于凤翔城下纵马驰骋的西军骑兵扬起的灰尘简直是遮天蔽日,而城上顺军却是士气越发低迷。
白鸣鹤已经做好死在凤翔城内的准备,其也不指望西安方面能再向凤翔派来援军,现如今只盼着能多拖西军一日好过一日。
党孟安这会则是心中天人交战,既想绑了白鸣鹤开门迎大西皇帝,又觉这样做会里外不是人,叫西军方面耻笑。而且再怎么说大顺和大西当年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对于出卖兄弟这种事不管是顺军还是西军都是瞧不起的。
他党孟安当年已经犯过一次糊涂,难道这一次再犯不成?
可不开门,那八大王真到城下,三通鼓炮,凤翔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