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灯心中一紧。

    她知道这是什么地界,也明白人多眼杂,纵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也强忍着没有回头去看一眼。

    宋灯到了宫外,上了自家车架,等在车中的云心水岫见她面色苍白,连忙嘘寒问暖,端上热茶。宋灯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怔怔发呆。

    他回来了。像她一样。

    这是宋灯此刻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先前种种疑惑与今日贯通,宋灯终于将一切串了起来。

    毕竟这宫里,再没有其他人与此时的她有瓜葛,会这样伸出援手。如果元孟不是同她一样,重活了一世,光凭这一世的寥寥数面,他不会出手的。

    慢慢地,宋灯开始意识到一些别的东西。

    她想起成王开府之宴上,她从树后走出时,元孟惊讶的眼神。

    原来他不是在惊讶有人旁听,而是在惊讶出现的人为什么是她。重来一世,他有许多方法可以避免这次不必要的羞辱,可他还是来了,他是在等同于暮春的第一次见面。

    宋灯的脸愈发苍白起来。

    她也明白了为何普照寺里遇不见元孟,原来是因为他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兴许也在顺带躲她。

    他看出来她喜欢他了。

    宋灯突然觉得很难堪。

    她以为重来一世,她可以抢占先机,在他喜欢上于暮春之前认识他。她听了太多说他们般配的话,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将那些相处间的默契与舒适当做一种证明,想着这一次,她勇敢一些,多往前迈几步,他便也有可能朝她走来。

    她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希翼,此刻尽数碎在了她眼前。

    她忍不住想,此刻的元孟是怎么看待她的,可笑亦或是可怜?

    她宁愿元孟觉得她可笑,贪婪,把她当成一个为了后位与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女人。

    而不是可怜她。

    此时此刻,宋灯竟只剩下一点庆幸,幸好她学不来旁人的样子,没有学着于暮春的模样到他跟前讨他欢喜。

    不然此刻怕是要难堪到了极点。

    宋灯今日本就有些被冻着,又喝多了酒,小憩时着了凉,紧接着又是受惊又是难堪,心力憔悴到了极点,难免立竿见影地身体不适起来。

    水岫见她赤霞飞满两颊,整个人闭着眼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伸出手去试触她的额头与脸颊,发现果然有些烫手。

    水岫一边嘱咐云心照顾好宋灯,一边掀开帘子让人告知前方骑马的宋炀此事,顺带请车行慢上一些,怕颠簸太烈加重宋灯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