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慧眼，仅凭一片废墟，就能认出那里曾有饮食铺子。”
“哼，臭小子。我当时干的行当，不要说有片废墟，就是只留下几个瓦碴子，也能知道这里曾有什么。”
慕·昔日飞贼·今日仙尊不屑地撇嘴，觉得这一直呆在仙门的生瓜蛋子真弱爆了。他抬头遥望白云城的灯火，神情忽有些恍惚。
“那是我打算做的最后一笔买卖。我当时得了地图，要去找埋藏在废墟中的一件东西。可待我坐在树上、寻找那图中的点时，却瞧见那位置有棵大树在沙尘中凭空显现出来，树下还有许多人在祈福行走。那份热闹喧嚣，果真像传说中的大城了；但当我真下树去看，那棵树和那些人，又全都没了。”
云栈一愣：“所以师尊当时，是见到了幻觉？”
大漠中常会有海市蜃楼。慕饮冰摇一摇头：“不像是幻觉，我朝那景象眺望时，那树下有个人也朝我挥手张望；我为此还树上树下来回找了几次，全都是一无所获。当我第四次又要过去，我养的白狼拦住了我，此后那棵树和那群人，便再也看不到了。”
这可厉害了。云栈瞪大了眼：“师尊当年，还养过狼的？”
他不由对师尊更刮目相看了。慕饮冰瞧他一眼，笑笑。
“是，我在山里捡回来的孤狼崽子，对外人凶得很，对我却很温顺。它跟着我四处做贼，最后一次我预感即将翻船，在官兵把我拿住前将它撵走了，从此再没有见过它。”
那匹狼最后去了哪里？慕饮冰对它忽然有些怀念了。但仙尊甩甩脑袋，很快将做贼那段时光的记忆压下去了。他没胃口吃羊肉，倒是端起羊角杯子抿了一口。□□蒲桃酿出来的酒很甜，不知为什么，慕饮冰觉这味道分外熟悉。并且随这酒的入喉，一副景象也越来越清晰的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树上开着繁花，黄沙中长着树。祈福的丝带自树上垂下来，一个人坐在树下，懒懒的品蒲桃美酒，笑。
——你若执意把那狼崽子留在身边，怕是有一天会被它咬死。
另一人在他对面，语气神情都淡淡的。
——我想一试；若试不成，咬死了也就咬死了吧。
这人的面色苍白、眉目浅淡，因那似乎永远不变的淡漠神情，漂亮的脸呈现一股疏冷。慕饮冰一瞧见这人就心中一惊：这竟是皓月仙尊；皓月仙尊与一个暂时看不清面目的人在一棵开满繁花的树下，吃羊肉品美酒。
坐在皓月仙尊对面的人摇了摇头，笑着以一把嵌宝金鞘的小刀徐徐片着羊肉，漫不经心地说。
——要不，那东西我就替你保管着。你的事若不济，就再回到这儿来找我。
——好。
皓月仙尊没过多犹豫就将一粒东西抛给他。慕饮冰清楚地看到，仙尊抛出去的是一枚青色的莲子。
慕饮冰立即扶住了头。
周围的人声模糊了，灯光晦暗，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片风沙狂暴的大漠。那时他在树上，手握地图朝远方眺望；他的白狼在树下守护着他。而他当时苦苦寻觅，为此让自己最后落入帝国铁卫手里的东西是——
——一枚青色的莲子。
“师尊，师尊？”
声声呼唤唤醒了他。慕饮冰抬头，看到云栈不知何时已到身旁，扶着他肩膀轻轻摇晃，目光神情都是忧虑。见他回过神，云栈舒一口气，随即轻轻地告诉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