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堂在白云城,由白云城主所开。而白云城在修真界与魔族势力分界的交野。

    作为修真界有名的交易所,熙攘堂鱼龙混杂,正道珍宝和黑道脏物都可能在这里出货。因此除修士外,平常进入白云城的魔族也不少。这样一处地方魔气浓重,慕饮冰这许多年来极少下山,怎么会为给吴幽买药材去什么白云城呢?

    “还不是因为要对你惩戒,所以带累我这管教不严的师尊也要流放着跑一遭。”

    慕饮冰瞥自家徒弟一眼,吊儿郎当咬开酒葫芦的塞子,神情非常的不咸不淡。

    师徒两此时已离开上霄峰了,做寻常修士打扮,骑一黑一白两匹骏马,不紧不慢往白云城走着。鹤笙没近身跟随,慕饮冰说修真界与魔界的人只要一看到鹤笙就晓得其跟随的主人身份,因此他暂且让鹤笙缩小身形、先藏在储物玉佩里了。而他们两人出行,也务必要谨慎低调、千万不要被人识破认出身份才好。

    对自家师尊这番说辞,云栈心里是不认同的——慕饮冰虽然没带出来标志性的鹤笙,和他也同样没藏起来那标志性的脸呀!在上霄峰困守十年才下山,慕饮冰心里脸上可都乐开了花。他翩翩一身白衣,放浪形骸地随身一只酒葫芦,在马上旁若无人地自饮时,不知引多少路人凝眸回看;而总算脱了缰的慕仙尊,又怎可能弄个面具把自己憋着?于是师徒两路上歇脚,就常常是这么一副情形。

    “二位仙君往哪里去呀?看方向莫非也是往白云城?正好我们姐妹也要去观礼熙攘堂的鉴宝大会,不如我们就一路同行吧。”

    说这话的多是快言快语、性情爽利的女修。她们常是一见慕饮冰就咯咯笑着坐过来,云栈则立即绷着脸挤过去。

    “多谢仙友的盛情,但我师徒二人昼伏夜出、行动规律与常人有异,因此就不耽搁仙友的行程啦。”

    被昼伏夜出的慕饮冰:“???”

    他完全没机会说话,在一旁看狼崽子那张奇臭无比的脸,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他形容成了一个怪胎。而如果来搭讪的是男修,云栈的反应就简单粗暴得多。他把战剑往桌子上一拍,干净利落蹦出来一字。

    “滚!”

    安静喝茶的慕饮冰:“???”

    这样的次数多了,慕饮冰便开始叹气:“云栈,你再这样毛毛躁躁,以后迟早会把自己坑死。”

    啧,如果是在以前他干飞贼走江湖的那个世界,这样装批的接人待物风格早不知被人暗中做掉多少次了。

    师尊口气不悦,徒儿便十分委屈。狼崽子抬一双无辜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泫然欲泣。

    “师尊,徒儿不愿那闲杂人等来扰师尊安宁。”

    慕饮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拜托他又没有安息,好不容易下山恨不得多多有些酒肉朋友,哪还怕人来扰自己安宁?但看看自家徒儿那蓦然红起来的眼睛,慕仙尊又开始手足无措了。

    “好吧,好吧。”仙尊开始叹气:“云栈,为师知道你自幼就不愿师尊接触他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为师已无精力再收别的弟子,你就不必再……唉。”

    他叹气。云栈在旁边脸红红的玩着筷子:“师尊,我不是怕你再收徒。”

    慕饮冰更懵了:“那为什么?”

    云栈无语地看他:“师尊,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这么大了,想亲近师尊怎可能是为拜师?他们,他们自然是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慕饮冰想一想,觉得自己是明白过来了,顿时笑道:“原来你怕的这个?嗨,云栈,将来师尊若结道侣,一定先带回来给你瞧,选一个你也接受喜欢的——喂你这倒霉孩子!你怎么居然把筷子给咬断了!?”

    师尊急忙把徒儿的筷子从嘴里抢出来,还掰开徒儿的嘴看他有没有把牙咬坏。这样类似的事多了。云栈便有些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