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是在宫里,总也短不了她吃穿,再则,既然是被禁足,的确也用不到那么多人。
再后来,又听说皇后将陪伴她进宫的几个侍女打发出宫了。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怕事有万一,想保全她们罢了。
也没有管。
他还不至于连几个婢女都放在眼里。
这些消息于他,只是闲散无事时的淡淡一瞥,并不很放在心上,直到今日到了椒房殿,才知道素日里恢弘华美的殿宇里失了人气之后,会有多么凋敝与荒凉。
殿内没有掌灯,只在最深处的尽头有一点光亮跳跃,皇帝从外边过来,眼睛尤且有些不适应现在的黑暗,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能够看清前路。
他向着那一点光亮走了过去。
大婚时添置的器物和摆件都被收起来了,一眼望过去,椒房殿空寂的近乎可怕,连这里独有的,那股馥郁芬芳的气息,仿佛也变得沉郁忧伤起来。
皇帝走到尽头,见到了皇后,他的妻子。
她静静坐在窗边的,身上穿着大婚时的凤袍,只是身量瘦削,已经有些撑不起来了。
风雨不间断的从窗扉涌入,她衣衫湿了大半,那脸色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目光也是平静无澜的,没有半分波动。
他们大婚也不过几年罢了,然而这在这短短几年时间的打磨下,皇后却从最初那个活泼快乐的少女,变成了一具苍白憔悴的木偶。
从前她眼睛里亮着两颗星星,现在星星熄灭了。
皇帝尚未完全封闭的心房忽然痛了一下。
他无声的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语气十分温煦:“怎么没有掌灯?侍从们都去哪儿了?”
有心伸手合上窗扉,只是见皇后仍旧坐在原处不动,自己即便伸手也触及不到,只得做罢。
皇后抬起头来,双目有些无神,仿佛才发现来人是谁,勉强扯出来几分笑意:“陛下来了啊。”
她没有起身,只静静看着他,良久之后,轻轻道:“我有——”
皇后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瞬,似乎是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日子,只是她被冷落的太久太久,连她自己也数不清了。
最后皇后很短暂,也很苦涩的笑了一下:“我有一年多没有见到陛下了啊。”
皇帝内心深处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涨涨的,又有些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肺腑里张牙舞爪,想从喉咙里冲出来一样。
他嘴唇动了一下,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手里握住的那份圣旨,好像也随之变得烫手起来。
皇后也没有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