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的旮旯胡同多如牛毛,唯独这八大胡同闻名中外,曾是烟花柳巷的代名词。当年,八国联军打入北京时,这里的妓女都伺候过洋鬼子。当时的民国是不禁娼妓的,妓院倒是全国都有。可这八大胡同里的妓院都是一等二等的,妓女的才貌也比较高。所以,才如此出名,到了清末民初终成大气。而陕西巷里的蜀仙楼,又是在八大胡同里首屈一指的青楼,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趋之若鹜。在八大胡同周边,不仅有妓院。还有,大烟馆和堵场等。
蜀仙楼的老鸨名叫赛玄德,原名于彩云苏州人氏,在原籍的花船做清倌。花船,也就是妓船。光绪十二年,前科状元洪钧回苏州探亲。他在花船上与其初见,为其美色所倾倒。光绪十三年,他纳十七岁的她为三姨太。清政府委派他出使德、荷、俄、奥欧洲几国。
那时,清朝国力衰弱饱受列强欺辱。处于,内忧外患中。出使的清朝官员,受到洋人的刁难和嘲笑。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所以,洪钧的正室夫人不愿随夫前往,命于彩云随夫出访,并借诰命服饰给她,她以公使夫人的身份出使四国。出使期间,她在柏林居住数年,到过圣彼得堡、日内瓦等地,周旋于上层社会。受到过德皇威廉二世和皇后维多利亚的接见。在此期间,她学会了德语,还受到了西方进步思想的熏陶。
光绪十八年,洪钧任满回到上海。年底,抵达北京任兵部侍郎。可造物弄人在官场上步步高升,才过五十的他于次年因病去世。
于彩云在护送洪钧棺柩,南返苏州途中离开了洪家。因为,她为妓女出身,膝下又无一儿半女。洪家人对她早有嫌弃,正妻对她更是咄咄逼人。如今,疼爱自己的夫君过世,她只能识相的离开了。离开时,她只拿到洪家很少的安家费。她只好回到北京重操旧业,来到了八大胡同陕西巷。起先,她只租的起民房,买了两个姑娘从土娼做起。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她因才貌出众又曾经是,状元、公使夫人的招牌身份而名扬京城。再加上,早年随夫君远渡重洋,有见识、有智慧。她更是和朝廷高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经过二十年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蜀仙楼。她挂名为赛玄德,在行内被称为花榜状元。
于彩云也是与众不同,妓女用的挂名一般叫小翠、小兰、要不就是圆圆、师师什么的。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做什么的,可她一介青楼女子却痴迷三国竟自比刘备。所谓,赛玄德。青楼起名为蜀仙楼,她给手下的妓女起名,也是用三国里蜀国刘备手下的,文臣武将的字或号命名。前面,加个小字。如,前文所提的小凤雏。还有,小孔明等等。
蜀仙楼位于陕西巷的北边,坐北朝南以青砖封墙,灰色琉璃瓦盖顶前低后高。里面,是二层木质隔成的大小房间,上下共二十多间。以朱漆为底色,金色或橙色为房间门窗边缘点缀,大红灯笼依次悬于二楼房檐。形成明清时最为多见的井式四合院布局,院落正中央是一块半月形水池,里面游弋着一群群的鱼儿。一层周边再加以花草树木,在当时可谓极度奢华、胜似阆苑。
在一层院内也是坐北朝南位置,有一间不大的正房。门口一副对联,上联:交友交心难得一醉觅红颜,下联:得金得银天下至纯寻玉郎。横批:京城无双。在对联的左右两边,各自挂了串小红灯笼从上到下。
这房间内有一张供桌,上面有水果和香炉。供桌抵着北墙朝南,两旁由南至北摆着一排桌椅。北墙正中挂着的画像,是妓女的神灵或可以称之为祖师爷。不过,她们的祖师爷可不是胸大屁股翘的美娇娘,而是一大老爷们——管仲。没错,就是那个帮助齐桓公成为春秋霸主的一代名相,他就是享受妓女祭拜的娼神。
其实,妓女这个职业,在上古时期就有了。多是奴隶性质的,没有任何回报也没有自由。都是,战败被俘或是犯罪之人的女家眷,随时会被杀。而管仲最先在军队里安插了妓女,招募了一批年轻女性为军队服务。并且,严格规定妓女每天接多少客,保证人身安全,算好报酬各种权益等。妓女完全自愿,可以随时从良。这样的话,使齐国军队的战斗力大大提高,严禁军队骚扰良家女性。他又将妓院推到民间,用美色吸引本国以外的人前来齐国经商。这样,不仅笼络了资本,又为国家征收了更多的税款。为齐国成为春秋第一霸,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日,掌灯时分一层正房内。
最前排,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熟妇,身上是披金戴玉,穿的是雍容华贵尽显着一身的富态。她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年轻时,也不知道让多少男人为她陶醉。没错,她就是蜀仙楼的老鸨赛玄德。她手持三炷香跪在蒲团上对着北墙挂着的管仲画像,身后还跪着四个约为十六七岁的姑娘。她们为小孔明、小云长,小翼德、小子龙,她们也都手持三炷香跪于蒲团上。
赛玄德心中十分不安,她紧紧的闭着眼睛想到了昨夜的梦境。梦中,尊师爷念了首诗:桃园结义兄弟心,蜀汉守业仰仗青。先主渡劫四象显,孔明切记不离林。
一层院内,对着正房齐刷刷站了估计有百十号人,最后一排站了二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大茶壶。所谓大茶壶,就是妓院里干杂活的。南方的妓院里叫龟公,有客人闹事也充当打手。他们也在老鸨的指使下,对不听话或犯错的姑娘进行教训。他们各个紧袖短衣打扮,显得十分精炼。明代规定大茶壶须以绿布做帽子,绿帽子可能由此而来。再往前看,站了约七八十个姑娘,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妩媚动人。
一层正房内,赛玄德跪在地上双手持香,说道:“祖师爷在上!赛玄德虽一介女流之辈,又为下贱之人!却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满清被中华民国取代已有数年,可现如今,黎民百姓还是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悲惨生活。辛亥革命虽已成功,却并没有能够彻底将我大中华救赎!外有列强虎视眈眈,内有军阀纷争不断。愿祖师爷保佑我大中华,早日恢复太平盛世。也保佑蜀仙楼内的所有姑娘,健康平安且发大财!”她说完,五人同时双手持香三叩首。
祭拜完毕,赛玄德起身将手里的三炷香插于香炉之上,她身后四女也起身依次逐个的上香。
每日,给娼神祖师爷管仲上香时。只能由,老鸨赛玄德和楼内最红的四位姑娘上香,也算是给其他姑娘一个激励。她祭拜之后走到房外院子里面对所有人,她身边的四女走到她对面,在众姑娘们的最前排站好。由于,她们四个是小姑娘,穿的都是冬装紧身旗袍,腿部开着高叉勾勒出身体的美妙曲线。
旗袍颜色为,小孔明蓝色,小子龙白色,小云长红色,小翼德黑色。此时,北京已是冬季,四女旗袍的袖口和领口均有白色绒球点缀。
而赛玄德本人装束,则以宽袖银色连衣长裙示人,胸前和裙角以粗边黑色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