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堂哥把时余的小破船和自己的远洋渔船系在了一起,这头用灯光的打了个信号,小破船就被拖着动了起来。时解也没有再回自个儿船上,把快艇往小破船后面一系,自己跳到了时余船上。

    长年出海的生涯让他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穿着一件穿旧的汗衫和大裤衩,一双明黄的人字拖,头发微长,用一根橡皮筋随手扎了,浑身散发着一种大海(鱼腥)的味道。老时家的基因都还不错,时解这么不讲究,看着还有点像是个艺术家。

    时解掏出烟盒自己叼了一根烟,又示意时余来抽,时余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抽了。”

    时解蹲在船舷上,也不在意就收了回去,自己点燃了烟,边抽边说道:“阿余,你跑到远海去了?备用油都用光了?”

    时余腼腆的说:“远海没到……忘记的带备用的汽油了。”

    时解善意的笑了笑:“我老子还说你一定行,这回翻船了吧?不过还好,到这头才停了。”

    这边离港口不远,就算是时余不遇到他们,也很快就会遇到别人。会在这个港口出现的渔民大多都是姓时的,一家子亲戚,更何况互帮互助是海边渔民们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毕竟人不是属鱼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在海上抛锚还不用人救?

    时解不等时余回答,又十分直接利落的问:“船怎么样?除了没油了之外还有哪里不好用的吗?都是自家亲戚,有问题直接说就成了。”

    “没问题!”时余也回道:“这船可好着呢!到底是新船,带运气的,我这次跑一趟要不是丢了张网,还得愁怎么把货带回了呢!”

    “网丢了?挂石头了吧……都是正常的,别在意。”时解随口安慰了一句,渔网挂在海底的礁石上或者是被洋流带得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对鱼比较感兴趣:“抓到点什么了?看看?”

    “有点少。”时余有点腼腆的笑了笑。

    时解表示:“嗨,我们看天吃饭,全凭运气嘛,今天多明天少都是正常的,你也别……卧槽!”

    他话说到一半,就看见时余掀开了一块甲板,露出了底下的活水舱来,里面的鱼满满当当的挤在一处,肉眼可及全是大货,除非是品种受限,否则几乎没有一条低于十斤以下的,最显眼的是一条西星斑,约有成年男子手臂那么长,浑身呈现红褐色,其上耀眼的蓝色的斑纹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荧光。

    时解嘴里叼着的烟都给吓掉了:“我的妈……小时候你运气好也就算了,现在运气还这么好?这么大的西星斑都能让你逮着?”

    西星斑说珍惜吧也算不上,但是确实是渔民们较少捕获的鱼类之一,学名叫做蓝点鳃棘鲈,它肉质肥嫩鲜美,少刺,通常一条二十厘米长的西星斑在沿海都能卖上个一两百块钱,别说这条这么大的了!而且要知道西星斑目前记录中最长的体长只有75厘米左右,而时余这一条西星斑已经无限接近于这个数值了。

    时余仍然笑得很腼腆,但是此刻看来这个笑容十分……欠抽。

    时解一把勾住时余的脖子,商量道:“阿余,这条西星斑你打算怎么整?我那头有个老板就好这一口,价格一定包你满意——这么着吧,你这船货先别急着拉上岸,我船上好几个喜欢吃鱼的大老板,让他们先挑呗?”

    那条西星斑是时余钓上来的,本来就是打算拿来卖的,一条鱼十斤八斤的,他全家就他一个人,哪怕拿去喂野猫,一条鱼也够他吃三天了。而且他这船货里面价格便宜的又不好吃的大多数都被他扔给了系统去回收,剩下几条便宜货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是这么多珍稀鱼类上了市场,他还纠结怎么掩饰呢,他堂哥这个要求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毕竟货不到岸上,就算是传出去人家大多都是不信的。

    时余眉开眼笑的道:“好呀,我还在愁呢!我这个小破船也没有冷冻舱,这么多鱼砸在手上等到上岸运到菜市场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呢!”

    时解一听就用力拍了拍时余的肩膀:“好兄弟!你放心,钱哥哥不会少了你的!”

    他说罢便拿着灯向大渔船打信号,示意停船,渔船缓缓地停了下来,他就跳上了快艇到了船上,又指挥着船员一起帮忙把时余的渔船拉到了一旁,两艘船紧紧的靠着,再放下个绳梯就齐活了。

    “阿余,你收拾一下,等我。”时解向他眨了眨眼,如同一只矫健的豹子一样从绳梯上蹿了上去,时余笑着对时解摆了摆手,转身去将船边系着的用来养活虾蟹的渔网给提溜了上来,连同网一并放进了活水舱中,又将活水舱的盖子都掀了开来,露出了下面的渔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