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第一重院落,西府心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感觉草地还是那片草地,食堂还是那个不新不旧的样子,时间也只才过去不到半年,但一切仿佛全然不同了,特别是龙初夕的父母全都不在世间了。
跨进第二重院落,院子里由万年青长成的篱笆依然碧绿,草里已枯,来年还回再绿,但人死了,便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远远地西府便看到了岳金霖,他正牵着他家的大花狗在草地上溜达。西府知道,岳金霖在不上课的日子里,他总喜欢带着大花狗来学馆里。
最先发现西府的,自然是大花狗,它先冲着西府大声叫起来,引得岳金霖朝西府看过来。
岳金霖脸上立即就堆满了笑意:隔着一片草地向西府挥手。岳金霖似乎瘦了些,看起来还是一副精力满满的样子。
老门房转身走了出去。
西府大步走朝岳金霖走过去。
“哎哟,林先生,你怎么过来了,太惊喜了!”
西府实话实说,“我全家都要搬到伯劳县去了,以后过来就不方便了,所以特来看看您。”西府顺手摸了摸大花的头,大花很听话,头轻轻在西府身上拱着。
“有心了,多谢多谢。你看大花还记得你呢?……哎,你去县上的学堂授课吗?”
“没有,我准备自己办个小书馆授课。”如果说以后不考虑做先生了,估计岳金霖会给自己上一课吧,估计会劝导年青人做事要专一,才能做出成绩,所以就随便撒了一个谎。
“那也好,那也好。”
两人很自然地谈起了龙除夕,谈起了蔡澜。
通过聊天得知,龙除夕两个月之前回来过学馆,还给岳金霖这个昔日的家主带回了很多的礼物,都是一些山里的草药,不是经顶的珍稀品种,但在人世间都是相当值钱且难以买到的。
当两人谈到蔡澜时,岳金霖便特别的唏嘘,想不到一个老老实实的先生,竟然被两个魂体附身,一附身就十多年,自己的身体自己不能掌控,真是悲惨至极。
两人一直谈了约一个时辰,西府才起身告辞。
岳金霖牵着大花一直送到学馆大门口,然后又陪西府一起走了很远,这在他是极其少见的事,再尊贵的客人,就是县里的学部领导下来,他也只是送到学馆门口。
一直到西府停下来,请他不要送了,他才同西府挥手作别,往学馆内走去。
二人都深知,此一别控制再难相见了。虽然情谊还在,但环境与时间一过,有些关系便会自然而然地淡化,成为人们心里的过往。所谓,走着走着就散了,说的就是这样的关系。
中午时份,西府来到最近的驿站,叫了三辆马车,同回家中。
西府回到家中时,阿爹阿娘已收拾好了东西,整整齐齐的堆在地上,有七八堆,看起来着实不少。西府知道老人念旧,很多东西舍不得扔,便也不说什么。
在两名车夫的帮助下,将这七八堆东西都塞进了两辆马车,着实不容易。西府一家三口挤进第三辆马车。在车夫响亮的鞭声下,三辆马车出发了,往官道上走去。
两位老人很是不舍,在马车里掀起了布帘,不断打量着老屋,一直到老屋消失在视线里才放下了布帘,面对一段未知的旅程,他们并没有担忧,他们只要跟西府在一起便安心。但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他们的不舍又是那么真真切切。
一路上阿爹都在练习说话,阿娘则认真地纠正。大约四个时辰后,马车到达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