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廊下的丫头们看见杨景澄,纷纷问安。有机灵的小丫头掀帘子跑进屋内提醒楼英:“大爷,世子来了。”
楼英额头青筋跳了跳,咬着后槽牙翻身而起,走到门外迎接那祖宗。杨景澄见了楼英不情不愿的表情,心情立刻好转。自己不高兴的时候,惹的旁人不高兴,自己心里便爽快了。笑呵呵的三两步上前,携了楼英的手,毫不客气的进了他的屋子,并穿过堂屋拐到他的卧房,坐在了南沿的炕上。
楼英强忍住打癞皮狗的冲动,招呼丫头仆妇们上茶上点心。杨景澄头一回来楼英的卧室,不由抬眼打量。卧室里装饰以青绿为主,在深秋时节显得有些素净。屋里只有一个丫头一个仆妇,更比他那头冷清。
不过但凡豪门大族,难免规矩森严,哪等人享什么供奉使多少仆役皆有定数。公府是宗室,楼英再是章夫人心爱的外甥,也不能越过肉中刺的庶子去。是以屋内的用度比起杨景澄的屋子,便显得寒酸了。
杨景澄自是清楚规矩,却故作不知,皱着眉道:“管家干什么吃的?都快入冬了,哥哥家的陈设怎么没使人来换?还有那幔帐,多早晚的花色了,怎么不挂今年时兴的来?我看张伦是不想干了,哥哥休气,我这就寻他的不是去!”一番做作,把个不讲理的纨绔演绎的十分传神。
楼英看着自己屋内的雕梁画栋,帐子上的满绣连枝,陷入了沉默……
楼英的乳母李青家的却与管家张伦有亲,此刻闻的小主子不满张伦,急的直朝楼英使眼色。楼英知道杨景澄雷声大雨点小,索性摆摆手,把丫头婆子尽数撵了出去。待帘子放下,才正色看向杨景澄:“不知世子此来有何指教?”
杨景澄笑了笑:“不过无聊,寻你说几句话。你别嫌我烦,府里只有你我二人年纪相仿,我不寻你,又寻哪个去?”
楼英腹诽:谢谢你没寻我妹子去!
杨景澄又忽的垂下眼,低声道:“我才叫梁王老太公从灵前撵了回来,心里难受的很。”
听得此话,楼英眉头微皱。一个府里住着,便是不常走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彼此都了解个大概。之所以在文氏病重时便传出他妹妹楼兰将做填房之事,正因杨景澄夫妻早已形同陌路。此刻文氏亡故,他跑到自家惺惺作态作甚?莫不是他竟真对文氏有情?
杨景澄与楼英将将接触,自是不能说出心中所想,却也没说谎话。他被从灵前赶回来,因此难受是真,只不过并非为了文氏罢了。至于楼英的误会,跟他有什么关系?总归夫妻情深总比负心薄幸来的名声好听。想混朝堂,跟做纨绔不一样,多少还是得注重点名声的。
楼英万没料到几日不见杨景澄竟生出了十八道弯的肠子,只当他又发癫,干脆懒得接话。横竖他早晚要出去闯荡的,跟个废物点心的世子不是一路人,犯不着巴结。
楼英不肯配合,杨景澄的戏台子塌了一半,也演不下去了。哥两个今日第二次相对无言,真是好不尴尬。
二人正大眼瞪小眼,忽闻一声尖叫由远及近,直往内院而来。杨景澄与楼英齐齐愣了愣,便再次听到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
“世子救命!救命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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