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话音落下,一簇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从江熠手上跃至半空,在屋内影影绰绰地晃动着。
微光慢慢变亮,将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室内照得通透。
原本那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是江恪。
对于江恪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房间里面,江熠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反而是江恪对他的表现早感奇怪。
从他初到边城到方才饭桌上的几句对话,江熠围绕着季祯所表现出来的反抗情绪太多明显。
自从江恪把江熠带回云顶峰起,他所了解的和穷尽塑造的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江熠的性格,他要走的路,以后所担负的责任,均由江恪所定。对于江熠的细微转变,最敏感的自然也是江恪。
因着这一重转变,江恪将之全归咎于季祯身上,对季祯更有了几分不可留的心思。
心里这样想,但面上江恪的神色平静,“你先前问了许多你母亲的事情,我想的确可以告诉你一些。”
全然避开这个话题不谈,恐怕只会让江熠多些好奇探究,倒不如选一些说了。
房门关上,父子两人一起坐在桌前,难能可贵的有些平常父子的亲近样子。
“我和你母亲在边城相识,彼时边城也有魔乱,她的家人都被魔物所杀,只留下她一人。“江恪陈述的口吻平淡之极,似乎经历那些事情的主人公并不是他自己,”后头我被魔物所惑,与她有一夜亲近,后便回了云顶峰,几年之后才知道有你存在,便去边城寻找你们。”
“我到边城时却发现你的母亲也已经受到魔物影响,放浪形骸十分堕落,好在你还未曾被她所害,我便将你带了回来。”
江恪的叙述到此似乎就停了,并没有和江熠交代他的母亲到底是什么结果。但一个被魔物影响的人在道门之人眼里应当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江熠心里大约有些猜测,可他还是忍不住主动问出口。
“那我母亲呢?”江熠问。
江恪说:“她死了。”
江熠看着江恪,目光沉沉。
江恪平静从容地起身,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与江熠交谈的目的,“她已经是魔,是生是死早有定论,除了她生下你,她与你就再没其他关系。”
江熠对于江恪的叙述,并不太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假。江恪出事情的本来面貌,只是对于他所描述的自己母亲的形象,江熠心中仍旧存有疑惑。
同时江熠对于江熠叙述时候的口吻以及用词,并不赞同。江恪的叙述角度没有夫妻情,没有母子情,所有细节都充斥着冰冷和冷漠。
也许从江恪的角度出发,他看待江熠母亲本来就没有感情而言。但从一个儿子的角度来说,江熠宁愿相信心魔呈现给自己的那些细节温暖。
所以他不可能接受“除了她生下你,她与你就再没其他关系”这样的论断。
“她是我的母亲。”江熠说,“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母亲。”
即便她真的是魔。
江恪却无法接受江熠这样说,他说着凝视江熠:“难道你忘了自小我对你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