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世间若有恶鬼,执念使然,短短一月而已,怎会不记生前仇,可莫说什么爱之切,死亦不散,偏要人间再续欢|好。
“这女鬼怎舍得丈夫行尸走肉一般,”应无患瞥了眼林元宗,学作大人语气,“好歹是两情相悦一场,又不是强扭的瓜,自以为甜。”
白卿云是在“强扭的瓜”回头的,他以为应无患昨夜的话不过孩子的玩笑,哪能真说出了口。
白卿云责备之语还未出口,就见林元宗先狠狠剜了一眼胡说八道的孩子,道:“如此教养,待你入我宗门,必得送去戒律堂好好清洗杂念。”
教养……
师兄还真以教养羞辱过这孩子。
“书上都是这么写的,难道林长老不曾看过话本里的鬼女书生吗?”应无患个头不大,说起这些却是头头是道。
林元宗眼神一凶,应无患立刻畏惧不已,躲到白卿云身后,可不就是被大人给吓的。
“我也没看过,”白卿云见小家伙歪头侧过身看着自己,满面冰霜道,“一个故事而已,他涉猎的杂了些,无关教养。”
他答应过不会再让旁人以教养戳应无患脊梁骨。
父母早逝并非稚子之过,慢慢教导便是。
白卿云回想陈夫人说的,抱着尸身不变心,看着鬼魂仍相爱,他素来清心寡欲,颇为奇怪自己听了也就罢了,怎会觉得还挺动人的。
可眼前屋内的现实并不怎么美好。
白卿云回身问陈夫人:“且近些瞧瞧,这里面可是你家老爷和那个外室女子吗?”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胖硕的陈老爷已经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床边。
这间所谓让人享福的屋子并不大,陈设简陋,并无屏风遮挡,几乎站在门边一眼就能瞧清布局。
陈夫人距离最远,靠近的步子很是犹豫缓慢。
她扶着门框,目光闪躲。
白卿云怕她看不清,就将掌心灵火打散,向前一挥,星点火苗就追着那一对人影去,微微弱弱,不至于惊醒幽魂,却足以照亮轮廓。
陈老爷就在他几人注视下,躺上了肮脏潮湿的被褥,再一侧身,就将一具面目模糊不清,枯萎腐烂的“娇花”搂进了怀里。
若只是眼见也就罢了,偏偏那尸身是被陈夫人搁置了一月,几乎被人一碰,就有揉进烂泥的声响出来。
屋内瘴气更是浓郁了几分。
“呜哇”一声。
陈夫人推开身后挡路的应无患就跑远了,扶着一座假山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