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也是好事之人,见他这么认真,便也说道:‘你既然如此有把握,不如我们兄弟下注来赌如何?我便赌你不能穿墙!’刘员外的二弟也赌马远夸口,他的三弟却下注信有穿墙之术。大伙见有热闹可瞧,也都来了兴致,吵着要马远演这穿墙的本事来看。
马远却道:‘我那师父说了,这法术不能在大伙眼前来变,只要有半点声响,便会失灵,到时候我卡在墙中,进退不得,岂不糟糕?’大伙都笑着说绝不发出声响,马远只是不干,后来有人提议,可以到刘员外家新修的塔里去变。那塔顶层是个阁楼,约有丈来大小,四面无窗,好似一座大棺材一般。人若关在里面,除非开门,否则绝对走不出来。
马远想了半晌,道:‘我便到这阁楼里去,刘员外可派人在门口瞧着,过不了一时三刻,我便可以穿墙而出了。’刘员外哈哈笑道:‘何需派人去看,我们送你上去,将阁楼石门锁起,我们仍去吃酒,待会一齐再去瞧你便是。哈,我可不信你能在这阁楼里凭空不见,你却要我们等上多久?’
马远道:‘我上去后,请刘员外焚一炷香,大伙尽情再喝两杯。酒尽香灭,便可过来瞧我。嗯,却不是瞧我了,是看我如何穿墙而出消失不见。’于是大伙便热热闹闹簇拥着去那佛塔……”
吴三突出插口道:“余当家,你们一同去的塔顶阁楼,便请你将阁楼内外陈设、布置,事无巨细地说给大伙来听,不要漏一字一事。”
余角道:“好!我便把那天所见原原本本讲给你听,只是我记性不好,要是有什么遗漏,小宫、老边,你们可要多加提醒。”他虽如此言说,可脸上却自信满满,颇有得色。
小宫等都点了点头,余角继续说道:“我们帮里众人连同刘员外兄弟一齐走入佛塔,这塔虽然不大,但内里用材却极豪华,墙面楼梯都是用大理石所建。大伙一起挤上塔顶,只见一座石门立在眼前,石门里便是那间阁楼了。刘员外亲自举烛将石门打开,大伙借着烛光往里瞧着,原来这阁楼果真丈来大小,四面无窗,是以一丝光亮也无,里面除了一张供桌、一顶书柜再无别物,烛光昏暗,也看不见里面有多少灰尘。
马远说道:‘好,我这便进去。一炷香后,你们来瞧,我可不在这塔中了。’刘员外笑道:‘你若真能穿墙而出,我除了赌注,也赏你一百两黄金!’他平时出手阔绰惯了,但一百两黄金着实不少,马远也是脸色一动,道:‘借员外吉言,我要在此作法,便请大伙到塔下继续吃酒。’刘员外将石门重重关上,把门锁好,大家又在内外查了个遍,见没什么破绽,便又簇拥着刘员外走下塔去。
刘员外吩咐将酒席摆到院中塔下,又命一个下人守在塔底看着,大伙一边吃酒一边谈这怪事。‘大蘑菇’马远这人颇有才干,在帮里除了大当家外,就属他武功最高、见识最多,但穿墙术云云,我们众兄弟却从未听他说过,因此大伙讲起来也都不明所以。
一炷香功夫转瞬即到,刘员外见时候差不多了,正要带大家去塔里瞧看,突然听见塔顶一声爆响,好似有什么烟花爆竹炸了一般。大伙都是一惊,大当家更是心急,怕马远有个三长两短,众人匆匆忙忙的一齐奔入塔内。
一来到塔顶,大伙便闻到一股硝烟之味,几缕青烟从石门缝中涌出。刘员外怕有意外,便把钥匙交给下人来开,那下人将门打开,大伙举烛来看,见阁楼内浓烟滚滚,也看不清马远是否在内。刘员外不敢进去,我们几个兄弟便抢先入内,搜了半天,浓烟也渐渐散去,原来马远真的凭空不见了!他便真的穿墙而出,在这密不透风的阁楼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听了这神乎其神的故事,都不太相信,夏侯南道:“余兄弟,是不是里面烟雾缭绕,你们没瞧清楚,被他在开门之后偷偷溜了?”
余角笑道:“夏侯大哥,你不在当场,不知塔里的状况。那塔楼梯狭窄,我们几个兄弟钻进阁楼,门口却还站着五六个人,他哪里能够从容出塔而不被察觉,这是断无可能的。”
吴三问道:“适才余当家说有供桌书柜,那可有什么异常?”
余角道:“这一处刘员外当时便想到了,那供桌是寻常的四腿长桌,书柜虽是空的,可只半人大小,人如何钻的进去?我们打开书柜来看,果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无。”
吴三又问道:“那爆裂之声却是什么,后来查清没有?可有什么反常?”
余角道:“后来出了凶案,官府派人来查,确是爆竹炸裂,那爆炸猛烈至极,定是数量巨大,绝不可能藏在衣下,却不知马远从何处寻来带入了塔内。要说反常么,嗯,是了,后来刘府守着塔口的下人报说,爆裂声响之前,便闻到淡淡的烟味从塔中传出,想是马远在焚烧什么东西,或者在自制爆竹也说不定。”
吴三沉吟了一会,道:“好,余当家,接下来如何,请你继续讲说。”
余角从同伴手中接过水袋,喝了足足半袋子水,才又说道:“马远穿墙而出毫无踪影,刘员外自是输了赌注,可他毫不丧气,反而很是高兴,夸奖咱们乌金帮人才辈出,下次非得好好给史员外显露一番不可,于是大伙重又下去吃酒。过了半个时辰,始终不见马远现身,大家都喝的烂醉,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又喝了一阵,听到三更鼓响,便撤了酒席,在刘府的客房睡觉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太阳高照,大伙却是被一阵骚乱吵醒,只听刘府的下人来报,说昨夜三更时分,史员外家出了凶案,有人将史员外连刺数刀杀死,听史员外的家仆描说,那凶徒赫然便是‘大蘑菇’马远的样貌。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当地知府吓得屁也放不出一个,急急派人调查,从刘府到乌金帮尽查了个遍,可三更时分,除马远外大家都在刘府喝酒吃饭,史家距刘家足有三十余里,没一个时辰哪能走到?大伙自是都无嫌疑。官差虽不信马远能穿墙消失,但咱们和刘员外一家众口一词,官差也不知该如何着落,只得自行追查马远的下落。
凶案久久不破,史家如何肯轻易干休?于是便迁怒刘家和咱们乌金帮,说我们包藏祸凶,更有甚者,说乌金帮主使二当家马远谋害史员外。唉,咱们和史员外无冤无仇,怎会无故要去害他?刘家家业殷实,花了无数钱财,才保得清白,和凶案脱了干系,可咱们乌金帮一穷二白,即没权势,更没银钱可使,哪能摆平这扣在头上的冤案?是以大当家一声令下,散了乌金帮,带着我们几个贴心的兄弟逃到北方。这便是过往的情由了。”
华鹏叹了口气,道:“诸位兄弟跟着我受苦,那也无法。当日前往刘家吃酒的,个个都被官府通缉,大宋境内哪有咱们的容身之所?只能跑到北国来,行得一步算一步了。”
吴三问道:“前因后果,都讲完了?”
余角看了华鹏一眼,点了点头。华鹏却道:“没有!当晚还有人曾见过马远。余角,你却忘了?如何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