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娉再问小贩道:“可有和鸡相关的地名么?”
小贩笑道:“那可多了。”想了片刻,道:“城东有座鸡冠楼,城北有个鸡鸣台,城外还有鸡子山,野鸡谷、东南五十里还有个大湖,叫做鸡泽潭……”他滔滔不绝说了十来个地名,都是带有鸡字,虞可娉皱了皱眉,只觉都不靠谱。
娄之英道:“既然已经知道是在枣树岭马蹄庙,那再多一处地名又有何用?”
虞可娉灵机一动,笑道:“娄大哥,你说的是,咱们走罢。”拿了两扇马蹄馓子,谢过小贩,出了闹市。
娄之英奇道:“你可是想明白了?”
虞可娉点头道:“嗯,那人第一枚石子想要告诉咱们的,不是地方,而是时辰。鸡在天干为酉,那女子怕说的是今晚酉时,在枣树岭马蹄庙。”
娄之英道:“莫不是叶氏兄弟关在那里?”
虞可娉道:“若是关在那里,就不用说出时辰了,但不管怎样,眼下线索已断,那宅院只怕也无人再去了,咱们不妨赌上一赌,去马蹄庙撞撞运气。”
娄之英虽觉得她推断在理,但总感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自喃道:“若真如此,那八尊者缘何要助我们?莫不是她在彼处设下了什么陷阱圈套,故意引我们上当?”
虞可娉道:“总归得试一试。若我所料不错,这女子绝非想要害你,但她为何力相助,我也猜想不出。莫非她识得你,和你有什么渊源?抑或她故意潜伏于波莲宗,实则是官府派遣的卧底内应?”
娄之英摇头道:“我六岁起便在桃源观学艺,怎会认得此人?要说她是潜伏在波莲宗的内应,更无可能,看她射杀那两名汉子的果决狠辣,若她不算歹人,那天下为恶的人,也不算多了。”
两人又胡乱猜议了一会,还是不得要领,但仍是决议去马蹄庙一探究竟。用过了午膳,二人出了城门,向西北而去,走了三十多里,见有好大一座山岭,知道是枣树岭到了。此处人迹罕至,也找不到人打听,两人一路摸索,顺着道路七拐八绕,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庙宇。
虞可娉道:“看来这里便是马蹄庙。”刚想上前,娄之英将她拉进旁边树丛,低声道:“有人出来啦。”只见庙门一开,一个中年汉子从屋中走出,绕到房后牵出一头灰驴来,将庙门掩好,跨上毛驴,嘴里哼着山歌走下岭去。
等他去的远了,虞可娉道:“瞧来此人便是庙祝,适才馓子老板说这庙只他一人看管,想必现下庙里无人,咱们先去瞧瞧。”两人来到庙前,先听了听屋中动静,果然毫无声响。娄之英轻推庙门,原来庙祝连门也不锁,一推之下竟而开了,娄之英笑道:“看来此处民风质朴,诺大庙宇竟夜不闭户。”
虞可娉道:“你瞧这庙内,大门锁与不锁,我看也没多大分别。”
娄之英放眼看去,原来这庙约有六七丈方圆,内设却十分简陋,厅底放着一座高大的塑像,一名将军骑在马上,剑指远方,骏马蹬蹄昂头,将军神威凛凛,都是栩栩如生。厅中散放了几个蒲团,旁边一个角门,当是通往庙祝的卧室,此外便是别无他物,就算有窃贼进来,只怕也要空手而回。
娄之英见这将军威武雄壮,顾盼之间很是威风,他不识得这人,脱口赞道:“好一个雄武将军!”
虞可娉端详了一会,道:“娄大哥,你道此人是谁?这是东汉大将岑彭,当年追随光武帝东征西讨,立下好多功劳。”
娄之英道:“果然是将军神威。”环顾四周,又道:“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得想法躲藏起来。”看了看塑像身后,只觉太窄,抬头看去,见屋顶驾着四根大梁,每根都有五尺来宽,两人藏在上面绰绰有余,喜道:“咱们便藏在上面躲着不动,想来也不会被轻易发觉。”拉着虞可娉一跃而上,那梁上灰尘倒也不多,娄之英见架梁处露有缝隙,将眼凑过,刚好能窥到庙中貌,不禁心中暗喜。
两人躲在梁上休憩,眼见酉时将至,庙里庙外仍是毫无动静,娄之英暗想:“莫不是猜错了,八尊者用三石提示云云,都是子虚乌有?”刚想和虞可娉商议,忽听庙外传来车辎行路之声,似乎又有人声传来,娄虞二人不敢大意,屏住呼吸,从梁缝中观瞧庙中的情形。
不大一会,庙门大开,先前出去的庙祝先行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道:“大人、三尊者,庙室寒陋,无甚招待,但好在地处僻静,没外人打扰。几位请先宽座,我去屋里倒茶。”吧嗒吧嗒拐进角门不见。
娄之英顺着梁上缝隙看去,见有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庙门,身后则是两名大汉推着一辆板车,板车中盛着一口大大的黑色布袋,里头不知放的什么重物,这二人虽然高猛,却也推的十分吃力。前头两人一人身席白衣,四十多岁年纪,行事做派颇为儒雅,另一人一身黄,腰间缠着一条墨绿的丝带,却不是丁残云是谁?
娄之英和虞可娉对视一样,两人心中均是一般的念头,看来八尊者果然未骗自己,波莲宗真的在此聚会,那叶氏兄弟又在何处,难道大车中推着的便是不成?可车中事物一动不动,不像有活人在内,念及此处,不仅惊出一身冷汗。
那白衣人道:“丁先生,贵教真会挑地方,这里人迹罕至,果然是谈话议事的好场所。”